原左大人在刚收到何式微尸首的时候,就请了仵作来验尸,并知何式微确实因胎死腹中,被人折磨至死。
这还没完,左大人又让人带上来了几具尸体,待看到那几具尸体的面容时,谢夫人呼吸骤然急促,面上也苍白一片,指着他们道:“这是何意?”
“谢夫人不会不认识这些人罢?”左大人微微一笑,“不过也正常,毕竟谢侯府的下人何其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谢夫人所认识的,纵使他们皆都是为谢夫人而死,就是有些可惜罢了。”
这时何侍郎刚巧闻讯赶来,他是何式微的父亲,当然可以旁听,因此刻便出言嘲讽道:“这些既都是谢家的仆人,被左大人带到这儿来,想必都与我女儿的死有关,如今落得这样的结果,想来是如王婆子一般被谢夫人杀人灭口的罢。”
“不错,这些人的尸首便是本官在何式微的尸体旁通数被发现的,令人震惊的是,他们也同何式微一般,尸体未曾有半点腐烂,还可以辨得清面容,这些人明明是受了箭伤,他们死去数日,谢府中却至今未曾有人报案,便也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谢家人想让他们死,至于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左大人望向面如死灰的谢夫人,“谢夫人可还有话说?”
谢夫人铁青着脸道:“本夫人不曾做过那些事情,我不认。”
左大人面色微晒,“如今证据确凿,已不是谢夫人想不认就不认的了。”
“可正如方才王婆子所说,她是何谢氏介绍给本夫人的,尔后何氏早产之际又是本夫人带着两个儿媳亲到了何式微的房中,要说本夫人是主犯,我那庶出的女儿并两位儿媳也该是从犯罢......”她望向白氏,面上颇有些诡谲。
白氏错愕不及的看向谢夫人,不明白婆母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自己也给拉进去。
左大人已意会了谢夫人的意思,“白氏与小兰氏自也会被收监,择日发落。”
今日“何式微之死”的案子因证据早已收集充分,顺利的有些不太真实。
李式微望向即将要带走的谢夫人并白氏,面带担忧说:“嫂嫂可是谢家主母,如今谢家没了嫂嫂,可该怎么办?”
这自然是对着谢夫人所说的。
谢夫人这时才想起起初自己心中的疑惑,她看着李式微道:“郡主是否唤错了人。”
“我都忘了,嫂嫂如今还不知道呢。”李式微有些自责道,“也是我,只顾着看左大人审案了。”
“原是昨儿个嫂嫂因王婆子并何式微之事被左大人带走,这事传到了我母亲的耳里,母亲因信不过嫂嫂和三郎的为人,原是要退婚的,却是白姐姐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说同是谢家儿郎,既母亲不信任三郎的为人,换作谢慎也是一样的。”
“故昨儿与我拜堂成亲的却并非是三郎,而是谢慎。”
谢夫人看向谢三郎,谢三郎颓然的低下了头。
谢夫人不忍苛责谢三郎,只得将责怪的目光投向了白氏。
白氏如今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可她还怪着刚刚谢夫人将她和小兰氏给拉进去何式微之死一事上,令得白氏不得不受牢狱之灾——白氏到底不比小兰氏,她自小出身优渥,没受过半分苦楚,因此也硬生生的无视谢夫人的目光。
谢夫人内心焦灼不安,她还有些怪李式微,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于是只得以当家夫人的口吻问谢慎道:“原合该是自己侄子的媳妇,你却也娶得来?”
“因嫂嫂和三郎闹出的这事,我们谢府差点就将沈国公府给得罪了,关键时刻却还哪里顾得那许多,我也只能站出来替谢家顶上,嫂嫂就不必谢我了。”谢慎却是一脸耿直道。
谢夫人从前哪里知道这个她从来不曾看在眼中的九弟会有这样的一面,脸皮厚的令人心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更是令她刮目相看。
那原是属于她儿子的良缘。
谢夫人又不甘心的问李式微道:“你原是倾心于我儿的,却因为我的事情......委屈郡主了。”
“不委屈的。”李式微笑吟吟的看着谢夫人道,“从前是我识得的男儿少了,见了三郎就觉得三郎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一个。”
“如今见识了谢慎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确如李式微所说,谢慎有着令人惊艳的面容,他五官生得精致,剑眉下是一双似会蛊惑人心般的桃花眼,只是平常他都极力的藏拙,才令得谢夫人以为谢慎是个平凡的。
“再者,谢慎还比三郎小上几岁,之前还未曾有过婚配,更不曾有‘杀妻’的嫌疑,总归是极适合我的,我知足。”
她的每一句都好似一颗钉子钉在了谢夫人的心上一般。
是谢夫人自己当初孤注一掷,宁愿舍弃何式微腹中的孩子,也要讨好郡主。
到头来,谢思贤成了丧妻贰娶还带着两个孩子的人。
至谢慎,其实早两年的时候便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是谢夫人不看重这个弟弟,尤其还有传言说谢慎还很有可能是谢侯爷遗留在外的子嗣,便越发的看不得谢慎,更不会主动的替谢慎相看女子。
才酿成今日谢慎代替谢思贤娶了郡主的局面,甚至于谢慎优与谢思贤。
谢夫人回想这些,便后悔不迭,心上一阵一阵的抽痛。
李式微依然是一副好脾性的样子,安抚谢夫人道:“如今我们总归都是一家人,纵使嫂嫂做错了事情,可我也不会看着嫂嫂不管的,等回去了我便寻母亲,总是要替嫂嫂说说情的,能给嫂嫂减些刑罚便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
谢夫人对此却很是不屑一顾。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因为害死了区区李式微便要坐牢甚至失去性命的,只面上也好生生的应了。
李式微转身出了京兆府中,面上已是泛起一片冷意,她与谢慎道:“你带着白宛和白珍先回谢府,我有事要寻母亲说。”
“咱们才大婚,你便要将我独一个的晾在这儿,我倒是无所谓,就怕长公主说我这个做丈夫的不贴心,竟让你独一个的回到娘家。”谢慎大掌握着李式微的小手道,“我知道你要回去做什么,无非是让殿下不要出面给谢夫人并白氏说情罢了,我同你一块儿去。”
谢夫人之所以会将白氏也给拉进去,当然并非是看不得白氏好,而是看重白氏后头的势力——白氏的娘家人当然不会坐看着白氏受牢狱之灾,势必要为白氏求情的,最终连带着谢夫人一块儿给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