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逐渐泛亮起来,冷风已缓缓散去,此刻阳光逐渐撒下,不禁有一丝暖意袭来。躇立了许久,直到广场之上逐渐有着人影走出,玄墨深深凝望了一眼冷芸儿的居所,随即轻轻离去。
少女身为守卫团冷傲峰之女,肩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自然不能如玄墨这般了无牵挂地走了,且她深知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任性而走。
离开了冷芸儿之后,玄墨这数日的日子便是恢复了往常,极为清闲,除了偶尔林海冷速等人来探望以外,他皆是将心神都投在了“大日焚炎体”上,此术极难修炼,非炽焰不可习成。
一块巨岩之上,玄墨双膝盘坐。他的手中此刻有着两道浓郁之极的火焰,这火焰在他的操控之下,使得这快岩石都是变为了赤红色,玄墨额间不断有着汗水底下,落到那巨岩上时,顿时传出“嗤嗤”的蒸发声。
此刻温度极高,周围靠近一些的草木都是被烧的焦黑,而玄墨置身中心,身体正在逐渐通红。
这时间约莫过了半柱香,突然,玄墨面色一肃,双眼陡然睁开,两道火焰在他的心念之下此刻正缓缓飞向高空,盘旋在他头顶。
望着那两道栩栩如生却又灼热之极的火焰,玄墨嘴角陡然一狠。
“此决之威,非欲火焚身不可习得,既然如此,我玄墨便先破死而后生。”
他眼中厉色一闪,旋即不再迟疑,双手迅速结印。
呼呼!
顿时那盘踞在他头顶的两道火焰于此刻猛然转动起来,片刻之后合二为一。
“给我涨”。
玄墨双手再次结印,突兀对那头顶上的火焰凌空一点,顿时火焰如迎风暴涨,那原本脸盆般大小的火焰于此刻迅速席卷扩散开来。
呼呼!
火焰迅速扩大,只片刻便是笼罩了这片空间,此刻高温如烈日般滚滚袭来,灼热的温度已是令的玄墨的衣裳逐渐化为焦黑之色。强忍那灼热之意,玄墨此刻脸庞已是被映地通红,因身体的水分被大量蒸发,他的嘴唇也不禁变为了苍白色。
火焰盘踞半空,将他整个身体团团包围,玄墨双眸于此刻陡然闭上,他双手穆然向上抬起:“大日焚炎体,焚人不焚心。
随着玄墨嘴角边的话语传出,他此刻高举的手也是猛然挥下,在挥下的同时,那火焰如被操控了一般,顿时狠狠撒下,伴随着少年撕心般地厉吼传出时,便是如渔网般将他猛然包围。
烈日之下,焚焰在此刻更显炎热,巨石已被烧的通红,一片火海正将那里包围,火海之中,犹见一道并不壮硕但却异常挺拔的身躯,此刻正在艰难抵御着烈焰所带来的高温。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一颗树木之上,冷傲峰望向玄墨置身的那片火海,双目中有着掩饰不住地赞赏。片刻之后他侧眼望去,少女一身紫衣,目光虽说清冷,但望向此刻的那片火海,美目深处有着掩藏极深的心疼之意。
“咳咳“。望着这一幕,冷傲峰轻轻摇头,苦笑一声:“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竟能让我家芸儿为此如此牵肠挂肚。
他本是严肃之人,平日极少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在轻咳两声之后,少女竟还是不为所动,仿佛没有他的存在一般,此刻不禁调侃出声。
“爹,你再胡说.”被冷傲峰突如其来地道破心神,冷芸儿脸上不禁飞速地浮现出一抹羞红,她面色羞红,朝着冷傲峰娇声道。
“哈哈,我家芸儿长大了,竟也会思念人了。”冷傲峰笑的极为舒心,冷芸儿自幼母亲便是不幸离世,而自己平日也忙于村中琐事,无暇顾忌少女。便是造就了少女如今这清冷少语的性格。
此刻见她一改往常之态,且露出难得的笑容,这让冷傲峰显得极为开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做玄墨的小子。
“此子志向远大,绝非局限于此,可惜,可惜。”在一阵大笑之后,冷傲峰又是冷静下来,同身为男人的他,自然明白哪个少年心中没有远大的梦想?而青木较之世界实乃苍海之栗不值一提,以少年的心性,又岂愿在这做默默无闻之辈?
神色黯淡地看了一眼冷芸儿,冷傲峰脸上有着心疼之色,他目光望向此刻玄墨所在的方向,又是连连叹息,片刻之后,便离去了。
身后,冷芸儿在凝望了片刻,她美目中有着一丝爱怜浮现,微微低头,随即翩然离去。
然而这一幕置身火海内的玄墨却是不得而知,此刻望去,他置身火海之内,周身衣裳已尽数化为灰烬,****地身躯上是道道盘踞的青筋与狰狞的伤口。
被火焰包围,他面色上不断有着痛苦之色浮现,硬难忍那痛意,此刻的双唇都是被咬出了鲜血,只不过这鲜血在流出的霎那便是被迅速蒸发。
时间约莫持续了大半日,此刻再度望去,玄墨的皮肤已是从原本的焦黑变为了通红,但在那通红之下,却是道道如小蛇般流动的经脉。
突然,在这灼热的炎意之下,玄墨通红的皮肤竟是在此刻出现了裂痕,这裂痕极为细小,但一出现,便是迅速扩散开来,之片刻间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玄墨的身子。
伴随着一道极为细小的“咔嚓”声响起,那如同蜘蛛网般密布地裂缝顿时剧烈颤抖起来,而后在玄墨双手猛然拍下,顿时如被掀起了一般,道道碎片般的皮肤迅速蠕动,而后猛然散去。
与此同时,那火海也是于此刻倾然缩小,直至如岩浆般将玄墨牢牢包围,方才停了下来,也就是在此刻,玄墨双眼陡然睁开。
顿时以他为中心,有着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气在他周身迅速凝聚,而后他全身上下数以万计的毛孔骤然张开,如同漩涡一般,那缠绕在他身上的火焰在此刻被疯狂地吸入。
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压威也是在此刻倾然爆发开来,那火焰在被玄墨吸收之后,玄墨漆黑双眼此刻被迅速染成通红,而后他的身体也是如同气球般迅速膨胀起来。
双眼陡然睁大,玄墨嘴角逐渐回收,脸庞之上随着那回收之后也是出现了两个凹印。
呼!似是被憋了许久,玄墨强忍的双唇终是在此刻猛然向外吐出,与此同时,滔天的火焰也是在此刻猛然喷出,似浪潮般的火焰顿时席卷开来,气势汹汹涌上天际,将那天空都是染成了通红。
这一吐完,玄墨连忙弯下身来捂住胸口重重咳了起来。在咳出的同时,犹见道道火焰夹杂着丝丝鲜血从他喉中飞出。
“大日焚炎体,其卷如其名,需烈焰焚身,浇融其灵。灼其体肤,烫其皮肉。熨其身心,方可修成。”
望着此刻通体泛红的身躯,玄墨抽搐的嘴角终是在此刻有着欣喜浮现,这炼体术,是他迄今为止除了灭极之外,最为凶险的一次修炼,这凶险程度丝毫不弱于与一位化灵境强者的交手,甚至于此刻玄墨,开始有些怀疑起来:“这真的只是玄级炼体术?”
但一切的付出终是值得,此刻玄墨在修了此决之后,浑身上下可见琥珀般的通红浮现,那琉璃之色令人有些炫目。
凝视了一番之后,玄墨心念一动,他左手轻轻探出,顿时有着一道火蛇浮现,微微一笑,玄墨令其爬上指尖,而后他对着不远处的一颗巨树轻轻一点。
嘶!火焰小蛇极为快速,在脱离了玄墨指尖顿时如闪电般射去,那看似还不到拇指大小的火蛇,在接触到那巨树之后,竟是令其片刻引燃,而后迅速焦黑,片刻之后便是化为半天碎屑。
“这大日焚炎体,似有些不寻常。”这一指的威力已是超出了玄墨的想象,此决名为炼体术,只可炼体不可炼术,但先前那一击却是有着灵决的威力。
“似乎这是一本,灵、体兼备的法决?”心中这样想到,玄墨的呼吸不禁在这一刻急促了起来,脑海中猛然浮现出这样的记忆。
在这片大陆上,体术与灵决乃是不同的修炼方式与法决,正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灵决修心,只可凭借灵气来施展出强大的攻势。而体术修身,世间万物凡是肉眼可见的,皆能成为武器。
相较起来,各有千秋,灵决靠悟,非天资聪颖者不可,体术靠毅,非心志坚定者不可。如此一来,若是二者兼得,岂不如鱼得水?
而世上能将体术与灵决合二为一的法决,又是如凤毛麟角一般,少之又少,却不想玄墨这机缘巧合之下,竟能得到如此神决。
咧嘴一笑,此刻有“大日焚炎体强身”,又有“大日焚炎指护体”,如此一来,玄墨的保命手段,又是多了几分,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尽少地使用灭极之力,避免露出什么端倪。
毕竟这样的神决,强如神话境乃至至尊境都会垂涎不已!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玄墨经过不断的磨练,终是将这“大日焚炎体”牢牢掌握,与此同时,他的“大日焚炎指”也是从昔日的指法,到现在的掌法,乃至于拳法。
不过此决似有遗漏之处,越往后修炼,那威力越是强大,而就在玄墨只能将其凝聚出巴掌般大小的火焰时,这“大日焚炎”终是无法再进一步,似被掐住了一般,无法再强。
“似乎这只是一部残卷,看来日后还得多多打探一下此决的消息。”看着手中巴掌般大小的火焰时,玄墨嘴角露出一丝遗憾,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证明了这“大日焚炎体”还有着更大的发展空间。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此机遇,我应该知足了。”玄墨喃喃说完,他左手于此刻猛然击出,天际之上,犹见一道火云呼啸而出,在掠出了近千丈之后,终是化为一片火云,徐徐散落开来。
那火花掉落下来,残留的余温在接触到树木之时,顿时发出“嗤嗤”之声。
穆然转身,玄墨走回屋内,抬头望了一下四周,这是自己居住十多年的居所,虽然没有多么美好的回忆,但至少有着自己的童年,回想往日,玄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冷漠却又沧桑的脸庞。
不知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冷漠,极少言语,除了每日的饮食起居,再难看到他的身影,他的身上,唯有一把被布厚厚包裹着的剑。
相处十多年,从未见过他拿出那把剑,但他的眼神在望向那把剑时,与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一样的。
不舍,迷惘,似叹息却又坚定不移。他从未教过自己修炼,但却教自己做人的道理,他似怕自己进入修炼,但临走之时却又给了自己修炼太古神光的秘籍,秘籍中记载如何去运用太古神光之力,或许,这是他对自己不忍中的一种补偿吧。
对这木屋的最后一丝眷恋,也只有记忆中的那个男子了。
“有剑的地方,或许就有我。”这是他临走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此刻想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自嘲一笑,或许是他怕自己找到他吧,但与此同时,又留下了一个线索。
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这所木屋,玄墨缓步向外走去,轻轻关上木门。
砰声关闭了木门,也锁住了这十多年的回忆。
飘身来到村外,栖身于一颗巨树之上,或许是害怕离别的伤痛,又或是怕遇到心中的她与他。
玄墨没有现身,同为男儿,林海自然清楚玄墨心中的想法,而他也是豪情万丈,待他到了能够自保的能力,也要出来游历一番。
但冷芸儿却是玄墨心中无法轻易忘记的人儿,不知这一去会是多久,这一去是否会游尸荒野?若日后侥幸回来,少女还会否记得曾经二人的时光?
此刻玄墨已不敢去想,也不忍去想,男儿心中都有梦,若能纵横天地,也盼有佳人相伴。
强者不在强身,而在强心,若没有心,何来强者之梦。
风轻轻吹走了一片落叶,冷芸儿翩然来到屋外,她目光望向那巨树之上,此时枝叶微微摇摆着,显然来人刚走。
她轻轻闭上双目,青丝随风飘起,划过她如玉的脸庞。身后冷傲峰见到少女单薄的身影,终是不忍道:“你若想的话,也可随他而去。”
他语气生硬,又是有些哽咽道:“只盼你还能记得我这个父亲。”
穆然转身,冷傲峰转身离去,世事万变,人心可谓。谁也不知此时离去,未来将会如何。
这话音轻轻传来,落在冷芸儿耳中,陡然令她此刻单薄的身子更显孤寂,少女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哽咽,她身子微微轻颤,不住地摇头。
眼角处似有她的泪光浮现,冷傲峰每日忙于村中琐事,自幼没了母爱的她,连父爱都是得不到多少,女子不似男子,总想有肩膀可依,哪怕只是一点,也是满足了。于是少女与冷傲峰的关系,也是极少有言语,颇为冷漠。
泪水从眼眶流出,滑过她绝美的容颜,顺着脸颊而下,轻轻落在青苔上。远处似有嘹亮的鸟鸣传来,那鸣声低吟浅唱,唯美中带着伤感。
树林深处有玄墨心痛的目光,他陡然握紧双拳,望了一眼即将昏暗的天色,终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