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席卷过黑沉坚硬的料峭岩石,只能捎带起一点稀疏的细碎石粉和尘土,却被其崎岖的形状而挤压出尖锐的声响……
狭长的黑岩曲折如蛇般蜿蜒爬满了地表,起伏跌宕接连至遥远的天际,丘脊狭窄突出参差不齐的尖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碛……
入目一片荒涩孤远……
一处高地之上,一个男子孤身而立,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伺机而动的野兽,充满了强劲的爆发力。
紧身的作战服勾勒出他修长劲瘦的身姿,与岩石峭壁融为一体的黑色,只有袭袭冷风吹动着控制恒温的披风,划出肆意的弧度。
男子扬起头,远眺向远方的天际。
宽大的兜帽随着他的动作维持不住的缓缓向后滑下,一头半长的金灰色的发随之倾泻了出来,夹杂着一丝暗沉的银,一遇风便向后张扬的荡了开来……
贵气,又野性十足……
呜—呼呜——
一声尖嘹的呼啸又拉长的在耳畔缭绕着回响……
男子微微压低了身形,蓦地向前奔去,他沿着丘脊快速的移动着,遇到沟壑便一跃而起。
如同敏捷而矫健的猎豹,弹跳力惊人,七八米长的距离直接翻越,落地即行,不带一丝的停顿……
几百米外的高空中。
一道银弧辟开的裂缝一闪而逝,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的落了出来……
岑白鹿睁开眼,只一眼看到一个灰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还没来的及细看,她就感觉到了极速的破空声在身周猎猎作响……
(?′??`?)
这该死的熟悉的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像极了灵气耗尽后被凤凰一翅膀扇飞的快感……
很好……
岑白鹿眸中划过一丝清冷,她调整姿势稳住了身形,白皙的指紧了紧剑柄,还是没有动用灵力。
星际中空气里逸散的灵气,确实稀薄到几乎没有……
以她丹田中存储的灵力,若是不加节制,只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修真界灵气充足,除非是闭关修炼,她出门历练身上自然不会带太多的灵石。
算上袖里乾坤里零散的两三块灵石,也只能再支持七八天左右……
不过……
她可是一个剑修!
岑白鹿的眉目间漫上了一层清华,旋着身举剑划出,无形的锋锐自剑尖处破开来,剑意层层激荡……
在强势的阻力介入之下,下降的趋势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缓和……
悟剑意,凝剑心,她的剑道已然臻至化境,可剑意化形。
无灵气又如何?
万道皆由外修转而内修,踏入内修之镜,外部条件的限制便会逐步的减少……
此时,离地已然不足二十米。
剑气抵消了周围的疾风,只有轻缓的微风轻轻吹动岑白鹿白色的裙角,外罩的玉蝉冰纱轻盈飘逸,仿佛一根纯白的羽毛,蹁跹着缓缓飘落……
“嘭——轰——”
一声震天的巨响突的自远空中传来,犹如惊雷乍起……
这一声过后,便如同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大大小小的爆炸声随之接连而起,惊天动地,响遏云霄!
岑白鹿恰好旋过身来,百米之外,猩红色的火球夹杂着滚滚黑烟爆炸不断,在她睁大的眸中映出了一片瑰丽的火红……
那是……刚才看到的…是`飞船'?
她心神微颤,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却无法控制在空中旋转的身形……
远方的高空中,一个小型飞船爆炸开来,火光冲天已然把船身完全吞没,狂风四起,吹的火舌肆意摇曳,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荼靡之花……
又仿佛一道划破天际的光,在傍晚时分为这昏沉的天幕带来了坠落的夕阳……
然它终究成不了夕阳,能够落地隐没,就已然在半空中焚烧殆尽……
呼……嗤……
热浪滚滚涌来,夹杂着剩余的一些燃烧着的零件四处飞射。
离地不足五米……
岑白鹿长睫轻颤,她抿了抿唇,收了剑势,转而凌空向下一掷。
铮——
青云轻巧的插入一块岩石上,立的笔直!
没了阻力,岑白鹿下落的速度瞬间加快,她旋身卸力,衣袂在风中翩翩轻扬。
萤火之辉忽的纷纷扬扬的从她的身上流溢而起,萦绕着她的裙角忽聚忽散的盘旋,星星点点的芒,如宛转流沙,倾泄一地芳华……
背后汹涌而来的尚带着火色的热浪,和漫天四射的燃烧着的金属,此刻都仿佛成了她一个人的背景……
刚烈和柔和的极致碰撞,产生了难以言语的令人震撼的美感……
岑白鹿脚尖轻点在青云的剑柄上,亭亭而立,青丝舞动间,在她的面前划出柔和的弧度,露出了宁静姣好的面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她缓缓抬眸,眸光朦胧如月华,“你是谁?”
几米前的一处高地上,赫然站着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
问言,男子不紧不慢的缓步上前,在山岩的前端止步,他向下睨着,薄唇轻启。
“秦放。”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肆意的懒散,漫不经心。
“你……遇难者?”
岑白鹿眸光微动,明白男子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失事`飞船'中的幸存者,他肯定认为,她是在`飞船'爆炸前跳了下来……
毕竟,谁的出场方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π_π
“岑白鹿。”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像男子一样,说了自己的姓名。
秦放没有说话,只是微眯着眸,深深的睨着她,漆黑一片的眸中仿佛升起了一丝凶光……
岑白鹿静静的和他对视着,眉目宁静。
气氛好似一寸寸的冷凝了下来,像是突然被绷紧了的琴弦,风声凄厉的尖啸着,增加了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