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然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到的绿野。
他只记得自己醒来时，有地方住，还有一群对自己很和善的妖怪，他们教会自己如何使用灵力。
尚然天赋很好，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修炼到其他妖五百年才能修炼到的水平。
借口外出修行，尚然回到了曾经自己住过的地方——古江镇。但是那个小镇已经没有人了，镇上的人不知道是病死了，还是被屠杀干净了，反正镇子早就荒废了。
尚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这里到处都在打仗，炮火连天，死人是很常见的。
尚然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游荡，漫无目的，有时候兴致好了，还会杀几个外来入侵者。
“救……”
尚然路过一个刚刚打完仗的地方，突然死人堆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
还没死呢？尚然冷眼看着，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有义务救他。
虽然是这样想的，尚然还是蹲下来看着那个将死之人。
“你有什么遗言吗？我不会帮你转达，但我可以勉为其难听听。”
“我……媳妇儿，还等我……”那个人将一张照片从怀里掏出来，鲜血染红了照片的一大半。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就是这个快要死的士兵，莫名的给尚然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尚然没嫌弃，接过照片，翻到背面，右下角的地方写着两个名字，“尚则、李依伊”。
尚则！
尚然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尚则，是同名，还是他就是弟弟尚则？
来不及多想，尚然赶紧给他输送灵力，万一他死了……他死了，自己就没有……不！自己早就没有亲人了，不是吗？
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弟弟，救他，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那点情谊。尚然这样告诉自己。
致命伤都被尚然修补好了，其他的小伤口尚然没有管，因为一会应该会有来打扫战场的，看到他会让医务兵接走他的。
“你……”那个士兵看到了尚然的“异能力”，震惊的同时也连忙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反正我一会就会离开，你们也找不到我。”尚然冷笑一声，问道，“你叫尚则？”
“是。”
“你的父亲叫什么？”
尚则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家父名全，莫非与先生是旧友？”
全？尚全！谁和他是旧友！我们是仇人！
尚然的表情狰狞了一瞬，看向尚则时，又柔和下来。
“打仗多危险，你为什么要选择参军？”
“这些混蛋侵我国土，屠我百姓，不把他们赶出去，整个国家就没有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尚然将照片还给他。
“我看先生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尚则打量起尚然，竟然觉得他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没有。”
有人过来了，尚然起身，眨眼间消失在尚则的面前。
“我还……没问他的名字呢。”
……
尚然原本漫无目的，现在突然有了目标。他本能地跟着尚则的队伍，不过他没被别人发现。
用了些手段知道了尚则的现状。尚全已经死在了战乱中，尚则娶了妻，可惜生的两个儿子都早早的夭折了。现在参军打仗，回家的机会极少。
隐身进入军中，听到那些当官的似乎在商量要和哪个敌方部队开战。尚然悠然地走出去，不一会，又进到敌方部队里。
“这不是傻吗，人家守着个城，打起来多费劲，只会白白地死那么多人。”
尚然在城里闲逛，看到一个地方守卫的人很多，就进去看了看，有不少枪支弹药。一间屋子里几个人正在“哇啦哇啦”地谈着什么，反正尚然是听不懂。
看起来好像是当官的，擒贼先擒王，那就顺手杀了吧。
手起刀落，屋子里那几个人就此长眠。
后来听说那场仗似乎尚则他们的队伍赢得很容易。至于尚然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乐意喽，谁管得了。
“欸，真巧，在这里遇到你，吃了吗？我请客。”
后来，偶尔有几次尚然在附近小店吃饭的时候，会遇到尚则。尚然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而尚则似乎也已经猜到了。
尚则的妻子生病去世了。又过了好几年，他娶了喜欢他很久的一个小军医。
入侵者被打跑了，战争渐渐平息。尚则的小儿子出生，尚然悄悄地在婴儿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只小银锁。
所有人的生活都渐渐恢复平静。人们再也不用害怕会打仗了，尚则一路从班长升到了师长，现在没有战争，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也多了。
尚然决定离开了，默默跟了尚则这么多年，看到他平安无事，也就不再担心了。临走之前，他想去尚则家再看一眼。
“先生。”尚则似乎知道尚然会来，就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相机。
“你知道我要来？”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也有些了解了。”
“这么多年，先生还是这么年轻。”
其实尚则也并不算老，似乎是因为那次尚然救他，受到尚然灵力的影响，他的衰老速度比常人慢了许多。
“我要走了。”尚然说，“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
“先生，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既然你要走了，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说。”
“你……是不是尚然？是不是我哥？”
“阿则……”
“他们都说是你杀了我母亲，可是我从来就不信！我不信你会杀人！那时候你才九岁，而且……你是我哥啊，你那么疼我，怎么可能让我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这么多年，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和我相认吗？我不在乎！我根本就不信那些谣言！”
“你错了，阿则，我没有对谁心怀愧疚，相反，我是恨你们的。我是来报仇的，你知道吗？可惜尚全死了。”
“可你没有动手，这么多年反而帮了我那么多……”
“我们不是一类人，不存在帮助，我杀谁只是因为我愿意，我开心，和你没有关系。”尚然打断他的话。
“行了，我要走了，再见。”尚然转身要走。
“哥！”
尚然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父债子还，父亲和你的仇恨我替他还，尚家，等着你来报仇！”
……
回到绿野，尚然也不想报不报仇的事了，他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打算开始全新的人生。
可是他的心已经感觉不到温情，他和别人也相处不来，渐渐就习惯了孤独。
直到遇见忻芮，她就像是照进深渊里的一道光，让尚然冰冷的内心感觉到了温暖，让他在漫长的生命里，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