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戚，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许子听怜惜地吻着她的额头，温柔说着。
躺在他怀中的女孩，已经是有气无力，嘴巴和脸颊都泛着不正常的白。
余戚像是听到他说的话，轻轻点了头。
许子听的眼角染上血丝，他声音有些沙哑：“小戚，等我们结婚那天，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以后我也可以持证上岗了，再也不用担心你跑掉。
领证那天，我们会穿着你喜欢的白衬衫，也会有工作人员羡慕地目光看着我们……”
他还在喃喃说着，偌大的房间里，没人应他。
等说累了，他再低头看，余戚已经睡着。
*
余戚第一次严重发病时是在大三，那会许子听正好带队国外参加比赛，家里只有她一人。
发病时的余戚没有什么理智，只想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把家里能扔的都扔了，还拿着刀胡乱地在床上比划着，把床单被子割出很多道口子。
等她清醒过来，看着手中的刀和手腕臂上不小心划到的口子，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病开始严重了，连自己都会伤害，那在她身边的人又会怎么样……
余戚不敢想，她怕一想，脑海中会出现许子听胸口插着一把刀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和脑海中忘不掉的样子重合……
她收拾好东西，又到学校办了休学手续，一个人躲在没有许子听的地方，伤害不了任何人的地方。
许子听拿到手机时是当地凌晨一点，他们结束一场精彩的辩论。
看着屏幕上的开机页面，心里盘算着怎么和余戚说自己就快回去的事。
可没想到，打开手机，弹出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看到消息的瞬间，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胸口处像是有双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许子听颤抖着手拨下早上还通过电话的号码，不出意外的，号码已经被停用了。
他和老师请了假，又买了最近的机票，直接飞回国。
等他回到公寓，看到室内一片狼藉，心中已经猜到几分。
等到房间时，洁白床单上的几枚血迹彻底让他发疯。
他甚至都不敢想，等下一次，她会怎么样……
等许子听再找到余戚已经是一个礼拜后。
余戚到了南方的一个新城市，换了手机卡，用了父亲给她的生活费租了一间快拆迁的房子。
许子听等在她门前，大概到中午时，才看到她回来。
余戚抬头看他，漂亮的眸子有着震惊。
原本爱干净的他，此刻的衬衫已经多了多道褶皱。
可是他什么也不顾，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许子听盯着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抱着她，头压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颤抖。
“小戚，以后，别离开我了，我的心会痛……”
余戚没再推开他，因为她感受到肩上的布料，被泪水打湿……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失踪的前几天，一个月前还意气风的少年，红着眼眶跑遍了她所有认识的人，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的下落……
*
最令人感到刺骨的冬天过去，院子里的白花树又开了，显出一片好景色。
这两天余戚的精神好像格外好，说话时的声音再次带上甜美和喜悦。
许子听拿了两人的户口本，领着她上民政局扯了证。
等拿到两个红色的小本本时，两人面上都带着明显的笑容。
第二天下午，余戚穿了衣柜里最角落的裙子。
许子听看出来了，那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穿着的。
白花树的花瓣肆意飞舞，好几片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余戚伸手接住其中一片，缓缓开口：“子听哥哥，你看这个，和当年校园里的一模一样……”
“嗯，小戚喜欢就行，以后小戚喜欢什么，哥哥都会给小戚拿。”许子听声线谴锩。
“哥哥，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明明比我好的女生这么多，你怎么偏偏喜欢上这样的我……
“小戚，你相信因果轮回么？”许子听抱着她，望着满天飞舞的白花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整个人吸引，深深地，再也移不开眼。”
余戚笑他：“那你是见色起意啊……哥哥……”
“可能是吧。但就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被你的色相吸引。”
余戚把脸埋进她的胸膛，好半响都没说话。
等不知过了多久，许子听的眼眶开始发红，他听见他爱了很多年的女孩，在他耳边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哥哥，我开始相信你的因果轮回了……”余戚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有一瞬间，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仿佛暂停般，不会运作。
前两天的精神飒爽离自己似乎好遥远，原来大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真的是存在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明明都是快死的人，怎么还会和他结婚，不让他去喜欢别人……
“小戚？怎么了？怎么哭了？”许子听看着她留下的眼泪，伸手为她温柔地拂去。
“没事哥哥，我只是在想……”
余戚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轻，整个人像踩在空中，要是稍微用点力，就会从上面摔下来……
“要是真的有轮回……我一定会和孟婆商量好，让她给我指一具健康的身体……
然后，我会带着那具身体，找到你，和你一起长命百岁……把这辈子想做的，要做的……都做完，这样……我的人生才会真的美满……”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像是消散在风中，随风而去……
“小戚……”
许子听仿若看到那年白花树下，少年眼底都是欢喜地看着远处的少女。
他以为穿着白裙的她也在看自己，却没想到少女最后只是从他身边经过……
“小戚……你和孟婆讲好，等等哥哥……哥哥下辈子，还要和你一起走到尽头……”
许子听的眼角淌出一抹泪花，随着脸颊流进女孩的发梢中消失……
*
当晚，王穆到许子听家时，借着月光，发现了躺在树下的两人，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和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在男人旁边，他看到了一瓶药，那是他几个月前开的安眠药。
那时的王穆才明白，这瓶药，不是哄余戚睡觉用的，而是许子听留给自己，陪她一起去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