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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试探

恶童有心挽留他多住几天,但胡亥表示已经七天了,他和陈子陵只约了一月之期,再说此去和苏全交易不知还有什么变数,还是尽早上路的好。

三人商议了一阵,由何舒写了亲笔信给苏全,再让何仁杰陪他上路。何舒本想亲自陪他去的,但考虑他年纪大了,不宜长途劳顿。

临走时,恶童悄悄赠了胡亥一物,道:“师兄,苏全与我亚父有姻亲,所以刚才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保管此物,若苏全对你有刁难之处,便将此物呈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以防他恼羞成怒,反于事情在碍。”

胡亥看到是一块绣着向阳花的绢帕,问:“苏全莫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

恶童笑道:“苏全本是洞庭郡人士,少年时当过书僮,家主便是上任的荥经县令张梓德。当年张梓德考取功名,但依律不得于五百里内为官,远调荥经,一路随行的是他发妻和苏全。经过枳县时张梓德发妻染病,便投奔我处求助,留下发妻由苏全照看,他独自赶往荥经上任。却不想……”

他嘿嘿一笑,“那苏全胆大包天,居然私通主母被我撞见,这绢帕正是其主母赠予他的。他苦苦哀求我才网开一面,但拿了他一信物,心想有用得着的日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胡亥问:“如今他家主和主母还在吗?”

“已去世数年,不过此时苏全已是荥经大户,此事若抖落出来,他颜面难当。师兄不妨作个后备之策。”

胡亥心想商人到底是商人,都开始修行了还免不了有些腹黑,也不推却,“谢过师弟,放心,愚兄还是喜欢光明磊落,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此策。”

随后辞别恶童,先与何舒返回何家。

何仁杰听说能和胡亥一起去荥经,不由欢呼雀跃,何舒怒道:“让你去荥经,是帮着贤侄办事的,不是让你去玩的。”

何仁杰道:“爹爹放心,有我在,一个顶俩。”

“你别坏事就好。”何舒又对胡亥道:“一路还望关照好三儿啊。”

“叔父放心,定让仁杰兄平安归来。”

但返程就没那么简单,三万赤金足足十口箱子,装了三辆大车,在盗匪出没的路上,安全是极大问题。

而且不论恶童还是何家,一般经营的商道是向北,沿睡的车匪路霸都有过日常疏通,但只要一出江阳就不是他们的地盘了,往东南走商何舒也没有经验,实在凶吉难测。

胡亥只好找了丁叔来商量,可丁叔听说这么大笔金钱上路也是一筹莫展,这么大车队想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就算伪装一下,但满箱的金子,不可能掩盖车胎痕迹,有经验的盗匪一看就知道是贵重货物。

“只有一个办法,找强人护镖。”众人一番讨论后认为只有这唯一的办法。

“可找谁呢?”

何仁杰灵机一动,“坚弟,你忘了你还有维罗大王的多梁令了吗?”

其实胡亥早就想过,但毕竟不是太了解这个山大王,万一他言而无信,见财起心,监守自盗怎么办?

“那维罗有五千人马,手下高手如云,若是他肯帮忙护镖的确是上上之选,只是如何确保他会忠心相待呢?”

他思索着,忽然看到身边美艳惊人的顾媚,心生一计,“有了,顾媚,你先陪我往多梁山走一趟吧。”

“是,公子。”

何仁杰问:“就她吗?不用我去?”

胡亥道:“仁杰兄以后还有重用,这次只能我俩去。”

言罢与顾媚各骑快马,赶往多梁山,一路上向顾媚面授机仪。

半日之后,胡亥赶到黑阳乡,先去拜访钟棋。

钟棋正好在家,见到他大喜,“公子回来了,不胜欢喜啊。”

胡亥拱手,“钟棋兄,此番到访,有一事相求。”

下午时分,钟棋入了多梁山寨,求见维罗大王,近傍晚时回归,向等待已久的胡亥道:“我已依公子之言,告之维罗大王,若要加速恢复外伤,当用上公子的新药方,维罗大王听说公子再次途经江阳,想请公子上山,聊表谢意。此刻在维罗手下已备轿等候。”

胡亥松了口气,只要他肯见自己,这事就成了一半。

来接他的人果然又是游巨,但这一回就尊敬多了,只是看到他随行的大胖子居然变成个绝色美人,有些好奇,更因顾媚美貌忍不住多看几眼。

至日头西山落尽,胡亥抵达山寨洞府,再次看到维罗不由又吃了一惊,他居然已经能坐起来,身上开始长出新皮,恢复能力十分惊人,难以想象两天前还半死不活。

他甚至慢慢能够站起来,可以看见身体肌肉轮廓,他身材并不高,但一身横练,骨节粗大,明显是个练家子。

他向胡亥拱手,“上次蒙公子救治,某家多谢了。”

“不必客气。”胡亥回礼,“大王可还有何处不适?”

“就是长新皮痒得紧,但比从前好多了。”

胡亥道:“恭喜大王,略痒是开始长新肉了,但切不可抓挠,以防感染。”

“感染?”他显然是首次听到这个词,但以为是大夫的术语,问:“公子医道高明,为何说自己不是大夫?”

“略通医理,岂敢自称大夫。”

“可我找了很多大夫都没好,公子却手到病除。”

“说手到病除还言之过早,大王务必依我药方,好生调养,而且……”

“而且什么?”

“这种病有复发的可能,万不可掉以轻心。大王什么时候觉得不痒了,最好找大夫好好看看,以防不测。”

维罗眉头一挑,“这么说到时还要劳烦公子的?”

“我若再经江阳,一定再给大王看看,但若来不了,大王请另请高明。”

维罗沉吟不语,看得出他是个傲气人,身为大王不好出声求恳。一边的游巨忙道:“公子,您好人做到底,帮我们大王救治完毕再走吧。”

胡亥道:“能为大王治病我是一百个愿意,只是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再说大王的病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有通医道的医士调治,没太大问题。”

游巨道:“一事不烦二主。再说不是没找过别的大夫,还不是一帮庸医。”

胡亥沉吟不语。

游巨怒了,“唏!我等是看你救了大王性命才对你礼敬有加,若是我等用强,你当你走得出这山寨?”

维罗喝道:“干什么?不得无礼。”

这时胡亥给顾媚打个眼色,她知时机已到,上前一步福了一福,“诸位英雄息怒,小女子斗胆,愿替恩师留在山中,为大王治病。”

“你?”望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维罗上下打量。

“小婢媚儿,蒙恩师收容,带艺投师,随公子研习医道,虽不如师傅技艺精深,也略有皮毛。现恩师有要事在身无法久留山寨,小婢愿替师傅为大王医治,以求善始善终。”

胡亥佯怒道:“媚儿你胡说什么?稍识皮毛就敢给大王看病,若有差池你担得起吗?”

顾媚道:“气血内溃,外生炎疮,蚧虫附之。当以天禾,小麻香、针豆等沸以汤水,三遍过药,内服麻黄、半夏、狼毒……”

她说出一连串药名和治疗方法,胡亥面露惊讶,道:“你会治炎疮了?”

“嗯,媚儿还给张叔治好过。”

胡亥赞道:“果然天赋过人啊。看来你可以出师了。”

顾媚笑道:“还早呢,不再跟个师父十年八年,如何出师?不过维罗大王的病已被师傅治得七七八八,徒儿要做的就是些收尾之事,如果这都不行,怎对得起师父教养之恩?”

胡亥仍有犹豫。

顾媚行礼道:“师父,您安心救人去吧,徒儿以性命担保,不出二十日定治得大王痊愈。”

胡亥眼神一定,似下了决心,上前一步掏出多梁令呈到维罗面前,“大王,昔日付在下多梁令时的话可还算数?”

维罗道:“自然是算数的。”

“好,在下留徒儿顾媚在此间为大王治病,现交付多梁令,只求大王一件事。”

“讲。”

“请大王确保她的周全,不得损她分毫。”

维罗拂然不悦,“公子何出此言?你是怕我多梁盗寇穷凶极恶?还是觉得我等粗鄙之人图你徒儿美貌?堂堂多梁令牌,你就这样拿来用,未免小瞧我等。”

胡亥疑道:“大王的意思……”

维罗道:“我听出来了,你是急着救人。我维罗从不欠人恩义,你若真要用这多梁令,便说出你的难处,我多梁山上下,无不听从调遣。至于治病,你救是人情,不救也由得你,无须担心我等与你为难。”

胡亥听到这里,心中方才大石落地,行礼道:“大王高风亮节,是在下粗鄙,误将大王当成寻常小寇,该死!实在该死!”

维罗道:“说吧,你要救何人,何处救人?有何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胡亥道:“在下义兄陈子陵为夜郎句町王扣为人质,在下此处来枳县是求得金钱,前往赎人的,如今钱已到手,只维恐那句町王言而无信,收钱却不肯放人。且钱币数额巨大,也担心路上行车安全。”

维罗眼光一闪,对左右道:“除公子师徒,其他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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