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
电话里是常非冰冷的声音。
“怎么不接我电话?”
听到常非的声音,张晓雯也来了气。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常非彻底怒了,咆哮着质问张晓雯,声音大到让一旁的白越听得一清二楚。
白越双臂抱在胸前,皱着眉,忍着胸膛内被点燃的怒火。
“你小声点。”
张晓雯提醒自己冷静。
“张晓雯,你TM到底在哪儿?!”
“常非!你别吼我!我在医院呢!”
“你在医院做什么?!”
“你说我在医院能做什么?!”
“哪家医院?我去接你。”
“我在……”
张晓雯刚想跟常非说医院的名字,手机却被白越一把抢了去。
“你不用来了!”白越的声音冷如冰刀,“我以为你对她很好,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白越!”
“是我,张晓雯昨天为了找你出了车祸,需要手术植入钢板,明天动手术。”
“什么?!车祸?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想跟你形容昨天我刚到医院见到她时的样子,我也不想再把她交给你。”
“她在哪家医院……”
白越挂了电话。
“他就是这么对你的?”
白越看着张晓雯,又是气又是心疼。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张晓雯解释着,伸手想要回手机。
“我竟然会以为他对你很好,我真是个傻瓜!”
白越将手机静音,装进自己的口袋。
张晓雯见手机被没收,一下急了。
“没有没有,他就是脾气大了点,顺毛捋就行。”
“他敢冲你发脾气?!”
白越握着拳,手臂上全是青筋。
张晓雯看着白越要炸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又想到现在常非不仅知道她受伤,而且知道白越在这里陪着她。
这下可完蛋了以常非的暴脾气,不得闹得更厉害。
她的心里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办。
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能抢我电话,常非知道你在这儿肯定要大发脾气,现在让我怎么办!”
“他敢再吼你一次试试,我绝对不允许他再靠近你一步!”
“白越,常非是我的未婚夫!”
“从昨天开始就不是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张晓雯的左手。
因为要拍X光,常非给的订婚戒指被取下,现在手指肿了,就算想带也带不上了。
张晓雯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白越,把手机给我好不好。”
她语气软下来,求着白越。
白越不说话也不给。
“喻子靖当初就是像你这样不让你给我打电话吗?任凭我等了一晚上又一白天。”
张晓雯翻旧账的话像刀一样刺入白越的心脏。
“经过这么多事,好多误会不都是我们之间缺乏沟通引起的吗?你当时不回我电话和短信,有多着急多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让常非这会儿着急再出什么事。”
“给我电话,好不好?”
张晓雯的话让白越愧疚的记忆再次浮现,不得已掏出手机还给她,转身离开病房。
“喂?常非?”
“你现在在哪儿?”
“市立二院。”
“我现在就过去!”
“嗯。”
“你现在怎么样?”
“别着急,不严重。手腕尺骨断了,明天要打个钢板,医生说不要紧。”
“昨天为什么不发短信跟我说?”
“……我当时在救护车上,医生打不通你电话,就打给了白越……”
常非沉默了。
“后来我一直在办住院做检查什么,晚上在病房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就问了震哥。震哥说你喝醉了,我想今天再跟你说。结果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做术前检查……”
“我马上就到。”
常非那边挂了电话。
张晓雯听着忙音,叹了一口气。
白越回到病房,坐到张晓雯的床边。
“你想让我走,对吗?”
“我怕你俩一会儿把医院房顶掀了。他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张晓雯不敢看白越。
“好,我走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白越,谢谢你。你帮我付的医药费我回头打给你。”
“你我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吗?”
白越的声音微微颤抖。
“一码归一码。”
白越深深呼了一口气,眼中的失望和痛苦无法掩饰。
“好,如果常非让你受了委屈,就算把这里掀了,我也不会再离开。”
白越的声音掷地有声。
张晓雯点点头,目送白越离开。
待白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病房,张晓雯重整心情等着常非。
她把病房号发短信给常非。
很快他回了一个“好”。
二十分钟后,常非满头大汗到了张晓雯的病房。
“张晓雯。”
“我在这。”
常非冲到张晓雯床边,看着她一身粉色条纹的病号服,脸色发黄,顶着青色黑眼圈,头发因为没有洗,挂面似的地挂在头上,左手臂用绷带挂在脖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着枕头,艰难地冲着他微笑。
内疚、气愤、心疼……一系列情绪瞬间要在常非身体里集聚。
他坐在陪护椅上,面色凝重痛苦,盯着张晓雯肿胀的左手。
白越的声音出现在张晓雯的电话里时,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将要失去张晓雯了。
这种恐惧的感觉上一次是张晓雯进入ICU时看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
直到又听见张晓雯打过电话来说自己没事,他才稍稍平复。
现在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忽然理解了白越所说的昨天看到她时的样子。
一定比今天还要狼狈不堪吧。
他怎么能让张晓雯自己承受这样的时刻。
他与白越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他与自己不耻的白越有什么不同。
“别这么难过,我其实没什么事儿。明天做完手术很快就好了。”
张晓雯温柔地笑着安慰他。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你来了我就不生气了。”
“你就这么原谅我了。”
“不然呢?”
张晓雯此时又累又困又疼,却耐着性子保持温柔。
她是怕哪一句话说错再把常非惹毛了。
常非其实更想让张晓雯冲他发一顿脾气,打也好骂也好,也强过现在她温柔的笑容。
易地而处之时,常非突然明白,张晓雯就是这样的人。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来迟而真的生气。
她也从没有因为当年白越的来迟而真的要和他决裂。
想到这里,常非的恐惧升了一级,也了然了一件事。
她可以轻易原谅自己也可以轻易原谅白越。
今天开始,在张晓雯心里的天平上,他和白越又回到了同样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