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下午,云星闲来无事,独自一人走在艺术楼社团教室外的长廊。
美术室的窗前她停下了脚步。
关清和正坐在教室里练习素描。
她刚准备离开,聂娇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星?”
“娇娇……娇娇学姐。”
“你怎么会跑到美术室来?”聂娇娇问道。
云星看着聂娇娇手中抱着的油画画材,又看了看教室内并没有被她们打扰到的关清和,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聂娇娇当年考到了意大利罗马,学得就是服装设计。绘画是服装设计的基本功,而这件事似乎一直被张晓雯忽略。
直到今天,她脱离了张晓雯的身份,以云星的角度去看,才发现了自己以往忽视的事情。
“我只是碰巧路过。”云星回答道,“你在和关学长一起练习画画吗?”
“嗯,学长他画得比我强多了,我也是跟着他学习。”
“真好……”云星淡淡地扬起嘴角。
“云星,你这会儿忙吗?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模特……”
“不会很久,你可以拿一本书看,我在旁边画。”
“好。”
云星没有过多犹豫,她从包里取出一本小说,坐在了画室中央的座位上。
“我坐这里行吗?”
“云星,你背对着我就行,我想画你的侧影。”
“好的。”
自始至终,关清和只是在认真地作画,不打招呼也不发出声音。
整个画室,除了云星翻书的声音,以及画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话语声。
窗外梧桐金黄,秋色浓郁,天高云淡,映衬着画室里三人的心境。
……
一周后,学校举办秋季画展。
画展上,关清和的一副《秋境·侧影》获得了全校师生的一致好评,获得了本届画展特等奖。
这幅画被放在了礼堂最显眼的位置,每个路过的师生都停下驻足观看。
白越站在画下,眉头紧皱,眼里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所有人看到的事画中清冷如秋风的高一女生云星。
白越却知道,关清和画中是那个突然猝然长逝的女生。
云星并不知道在聂娇娇请她当模特时,关清和也换了纸,静静描绘了她的样子。她被齐思琪拖着到了礼堂,正好看到白越也在伫立欣赏着这幅画作。
她走到白越身后,抬头看向这幅画,心里咯噔一声。
从这个角度看去,除了并未着重描绘五官,画中的人的身形动作怎么看都是以前的那个张晓雯。
可能是当时闲适的自己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张晓雯惯有的阅读姿势——慵懒地像一只橘猫伏在桌上,下巴垫在左手臂上,右手毫不刻意地翻着书。
“云星?!”聂娇娇是画展的服务人员,她一看到云星就打着招呼过来。
应声,白越也转过头来看向云星。
聂娇娇快步走上前,冲白越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又看向云星。
“你看,没白让你当我们的模特吧,这幅画把你画得多漂亮啊,还获得了本届画展的特等奖。”
“云星,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去给关学长当模特了。”齐思琪在一旁笑道。
“我只是偶然碰到娇娇学姐,意外当了一次模特罢了。对了,那天你不是也画了一幅,怎么没见你那副?”
“有关学长这幅大作,我那张画怎么拿得出手。”聂娇娇笑道。
齐思琪向前走了一步,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副画。
“这幅画虽然五官看上去是云星,怎么感觉哪里不像呢?”、
“不像吗?”聂娇娇问道。
白越突然开了口。
“不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白越身上。
而他则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云星,又转过头看着墙上的画。
“你看,白学长也说不像,那就是不像。”齐思琪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支持,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被你们这么一说,果然不是很像。”
周围有人也开始议论开了。
“不会啊,你看画上人的五官,和那个叫云星的女生一模一样。”
“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像,可感觉就是不一样。”
……
听着周围同学们自然分成了“像”与“不像”两派。
云星清了清嗓子,说道。
“像不像无所谓,只要大家觉得这幅画很好就好了。”
“是啊,是啊,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嘛。如果把画作画得和她本人一模一样,那直接拍照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画呢?”
“对,画上的女生比云星本人好看。”
“艺术创作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正在这时,画的作者出现在了礼堂。
“关学长。”聂娇娇第一个发现并迎了上去。
“恭喜你获得特等奖。”白越冲他笑笑。
关清和走到白越身边:“我刚刚在外面听见你们在讨论这幅画和她本人像不像。”
“你是故意这么画的?”白越问道。
“嗯,当时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她们俩的身影重合了,于是就画了下来。”关清和轻声道,他的声音只有白越能听到。
“果然……”
“你也发现了?”关清和叹气地说道。
“像又怎么样?”白越摇摇头。
“该忘了。”关清和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云星看着白越和关清和在人群的一边低语,心里无限复杂。她甚至完全没有听清聂娇娇和齐思琪在说着什么。
她收回目光,拉了拉齐思琪:“走吧。”
“不看看其他的了?还有好多作品我还没看呢。”齐思琪抱怨道。
“这里人太多,都在看我,有些烦。”
“哦哦,那好吧,等人少了我们再来。”
云星和齐思琪和聂娇娇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礼堂。
“我怎么感觉你见到白越学长的时候会特别怂,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你们齐家的姑娘是不是洞察力都非常强。”
“我们家可是天生体质不同。”齐思琪仰着鼻尖,“看你平时高冷到不行,可一见到白学长,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的,可实际上我发现你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整个人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上次你说你对白学长有意思,不会是真的吧?”
“我有吗?我自己没有发现。见到他的时候我看起来不淡定吗?”
“你淡定和不淡定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可逃不过我的眼睛。”齐思琪笑道。
“思琪,帮帮我吧,我想让白越喜欢上我。”
“太难了吧。”
“再难,我也想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