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瘫坐在地上，虽然伤口已经都痊愈了，外表看起来依然是一个完好无暇的瓷娃娃。
墙面恢复正常了，警卫也撤走了，只剩了我自己，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老姜的话仿佛还飘荡在我耳边。
“你当然可以考虑，不过我的耐心有限，24小时之后，如果你还没给我肯定的答复，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肯定的答复……
他说的不是答复，而是肯定的答复，他根本就没有给我第二种选择。
我真得是幼稚得可笑。
战明月说过，地下黑市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除非他想让你进。这从头到尾都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最开始，那笔在吴定水被捕之后还在持续增加的进账，就是为了吸引我来。四重门的检验，我自以为伪装的完美无瑕，其实一切都在老姜的安排之中。
前任吸血鬼王死在我手里，是因为小看了我；媱姬死在我手里，也是因为小看了我；而我栽在这里，是因为小看了这一切。不论别人如何劝阻，我执意要来调查。我狂妄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我的无所不能，只不过是因为我身边的人无所不能罢了。没有阿来、战明月，没有刘、韩，没有鸾天明……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被安排住在豪华的客房里，有一切我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只要我按一个按键，就会有笑容甜美的服务生进来为我服务。**很大、很柔软，天花板是一整面镜子，我不得不面对着自己惨白的、绝望的脸。
答应老姜，他也不会放了韩，会把他继续作为牵制我的一枚棋子。但是不答应他，韩马上就会死。
如果我没有任性的来就好了……
我的脑子被这句话填满了，满满的悔恨和自责，完全没办法做任何思考。
时针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我心中有一个声音说：“答应他吧，答应他吧，答应他韩就安全了。”
另一个声音说：“可是答应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要帮他实现他所有的邪恶计划。”
“那又如何呢，这些事情在你之前就有人做，你之后也会有人做的，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何必要挣扎的。”
“可是我要如何跟大家交代呢？那些为我出生入死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他们信任我，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我现在才发现，以往鸾天明把我保护的多么好，所有险恶复杂的情况他已经提前部署好了，我只需要站在原地发号施令，就会一堆人去为我执行。如今，没有人在我身边，我的聪明不过只是小聪明，在老奸巨猾的老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头的电话响了。
“女王殿下，”老姜在电话那头愉快地说道，“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会吧。有人在门口接你，别让我等太久。”
我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化了点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点。衣橱里挂着老姜派人给我送来的衣服，我挑了一套修身的连衣裙，踩着恨天高，走出了房间。
即便是困兽，我也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老姜在负1楼的餐厅包厢等我，我一言不发地走到他对面坐下，围上了餐巾。
“不是要请我吃饭么？”我看着他，冷冷地说，“不要让我等太久，因为我现在很饿。”
老姜饶有兴致地观察了我一会，招手示意上菜。
“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女王，该不会是想要色诱我吧。”
“我就把这当成是对我的赞赏吧，”我微微一笑，“不过你放心，我没有那么重口味。”
餐点上来了，我切下一块牛肉送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我满意地点点头。
老姜用餐巾抹了抹嘴，扔在桌子上，脸色有点难看，“女王殿下，我们说好的答复呢？”
“嘘，”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别着急，好东西是值得等待的。”
我晃了晃红酒杯，轻轻抿下一口。
“老实说，我很讨厌你。你邪恶、残忍，甚至是心理**，”我丝毫不在意老姜眼神中慢慢流露出的杀气，微微一笑，“别生气嘛，我只不过在用你的方式跟你交谈。”
“平常来说，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但是谁让我棋差一着，落入了你的圈套呢。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要按照我的方法来。”
“哦，”老姜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什么呢？”
“第一，你所有的业务我都要知道，都要参与。第二，不要让一群警卫总跟在我屁股后面，他们既看不住我也打不过我。第三，别拿我朋友的安危开玩笑，因为他活着是你还活着的唯一理由。”
“哈哈哈，”老姜抚掌大笑，“我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气魄。这三点我都同意，但你是不是也应该表达一下诚意。”
“当然，我们这就要说到了，”我说，“现在抓住一只吸血兽不容易了吭，你下周的演出是不是还没有着落？”
老姜不置可否地笑笑。
“自从我下令禁止吸血鬼吸食人血，我相信很多吸血鬼快要馋疯了。跟没有滋味的代血素比起来，还是在人的血管里奔腾的鲜血更有吸引力吧。你放话出去，说你这里有新鲜的人血供应，只要有钱。要知道吸血鬼大部分可都是富可敌国，如此一来，你既有了吸血兽，又获得了额外收益。”
“思路不错，”老姜赞许道，“但是观众需要的是吸血兽而不是吸血鬼，毕竟吸血兽更有感官刺激，你说呢？”
“看来吴定水没有跟你分享吸血兽退化的秘密啊，”我不屑地笑了笑，“吸血兽就是退化了的吸血鬼，污染的饮食让他们退化。你这里应该不缺污染的饮食吧，瘾君子、通缉犯，他们的血液应该不会是绿色食品吧。”
老姜奸笑了一声，“你在最大限度的保护人类，牺牲了瘾君子、通缉犯。可惜啊，我的舞台上还是需要偷渡者的位置，只有他们才可以不受怀疑的消失。”
“或许吧，但是我的计划里还真没有偷渡者。”
“哦？”
“你的‘血腥周末’办了这么久了，观众也会视觉疲劳吧。他们想看刺激的，我可以让他们看到更刺激的。”
我突然转移了话题，“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美。”老姜不假思索地回答。
“谢谢，但这不是我要的回答。我看起来跟普通人类女子没有区别吧？”我俯在桌子上，神秘兮兮地说，“如果把我跟吸血兽放在一起，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让观众下注，你猜他们会赌谁赢？”
老姜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正常人都会压吸血兽是么？”
“可是他们错了，”我靠近老姜，压低了声音，“只有庄家会赢。”
“哈哈哈——”老姜抚掌大笑，“果然有才华，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最好是这样，因为我们会相处很长时间，”我狡黠地看着他，举起了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