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鸾天明已经离开了。
汀姐收到我的礼物,高兴地几乎发了狂,直嚷嚷着要请假,去给我也挑一件礼物。
“哎呀,我不过是在拿着鸾天明的钱打人情,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拉她在我身边坐下,“先别忙这个了,快给我讲讲登基大典的事吧。”
“我没有参加过登基大典,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要坐在王位上接受众臣朝拜、进贡,还要盛装出席……”
“等等,”我打断了她,“你说盛装出席?怎么样才算盛装?”
“哎呀,一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汀姐自责地说,“少爷走的时候交代,要我给你量尺寸,要订制礼服。”
“呵,呵呵,”我干笑了两声,“那什么,我跑步去了,再见……”
我戴着耳机在湖边跑步,心里面暗暗地咒骂。礼服,这是谁想出来的鬼主意,我才不要穿着礼服进入吸血鬼的大本营呢,万一打起来,腿都伸不开。等鸾天明回来,一定要好好地质问他。
可是,一连几天都见不到鸾天明的身影,只有我一个人照常训练,照常生活。汀姐也像个影子一样,不知道再忙些什么,很少能看见她露面。
“嗨,汀姐,”我突然出现在厨房,堵住了她,“鸾天明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有没有他的电话?”
汀姐言辞闪烁地说:“呃……登基大典事务繁多,少爷只不过在忙公事。他,他以前也经常很久不回家的……”
汀姐实在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我不由得开始心生疑窦。
某一天夜里,我睡着觉,不知怎么突然就醒了,听见汀姐在楼下压低了声音讲电话。
“是的……她还没有察觉到……”
我腾地从床上坐起,后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我想这是鸾天明的电话,汀姐没有理由跟别人通话。
信任就是这样,像一座大桥,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白蚁洞,也会逐渐侵蚀,直至轰然倒塌,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座豆腐渣工程的桥。
鸾天明在隐瞒什么呢?在策划什么呢?有什么阴谋?
无论是什么,至少汀姐都是知情的,或者说参与其中。
恐惧、猜疑、迷茫、愤恨……种种负面情绪包围了我,让我一夜之间回到了初到此地时的状态。
我反复回忆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一经推敲,总会显得别有用心。
我开始对汀姐冷淡,她只当我是训练累的,更加仔细地照顾我的起居饮食。
而我甚至不敢再喝鸾天明给我调配的营养水。这一杯无色无味的水,看似清透纯净,谁知又隐藏了什么样的阴谋。我把它带回房间,然后全部倒进下水道里。
我被猜疑折磨得夜不能寐,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而谜底,即将在登基大典揭晓。
叩,叩,叩。
汀姐在门口唤我,“多雨,礼服拿来了,你试试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改改。”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门,看着汀姐推进来三件礼服供我挑选:缀满水晶的香槟色鱼尾裙、大红色手工刺绣的中国风礼服、还有性感镂空的宝石蓝晚礼,更有配套的首饰和高跟鞋不胜枚举。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汀姐关切地看着我,“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一早少爷会来接你,今天就别训练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胡乱套上一件礼服,任汀姐帮我梳齐头发,略施粉黛。
“看,这样好多了,”汀姐移开身体,露出了镜子,“真漂亮。”她由衷地赞叹道。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粉底掩盖了我青灰色的眼圈、娇艳欲滴的红唇妆点了我苍白的面容、卷翘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可是这个人不是我,比商店橱窗里的假人还要空虚,毫无神采可言。
汀姐把我一侧的头发收紧,别上一枚水晶发饰,又拿起一对璀璨的耳环。
“这耳钉……”
我偏了偏头,躲开她想要为我摘下耳钉的手,“汀姐,剩下的我自己来好了。礼服很合身,我会把它装进箱子里,明天带去。”
“这……”汀姐迟疑地看着我。
“你不会想让我穿成这样上路吧,我没办法呼吸了,”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保证我能料理好自己。现在我要卸妆,睡个美容觉,或许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最近一直紧张地睡不好觉。”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饭菜我会按时放在房间门口,你饿了就出来吃。”汀姐温柔地笑笑,带着剩下的礼服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侧着耳朵,听到她下楼,又提着菜篮往后山去了。我松了一口气,脱下礼服,把它塞进衣橱最深处,又找了些杂物遮挡。
一个反叛的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形。
无论你鸾天明有什么阴谋,我永远不会是你听话的玩偶。
第二天一早,久未露面的鸾天明终于出现了,他站在楼梯下仰着头等我,西装革履,打着领结,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就是吸血鬼,永远看不出疲惫,永远容光焕发。
我盯着他的脸,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微笑,多雨,我对自己说,既然他可以伪装的若无其事,那么你就要比他更加若无其事,不能让他看出你已经不再受他迷惑。应当感谢他训练你,让你变强,让你有资本可以跟他对抗。
我迈下最后一蹬楼梯,站在他面前,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