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眼睛都不敢朝这边看，脸皮抽动着，心情很复杂。
对于保罗的问题，他很不想回答——好歹我们是有七个黑暗生物的灰帮，虽然我们很低调，很克制，只统一了火鸟城一个区的地下非法交易。
但是也不至于穷到，老大保险柜里的钱，分三成还买不起一头牛吧？
可在保罗的注视目光下，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敢想。
而且这个问题太麻烦，一边是老板，一边是更恐怖的地狱犬，如果让他选，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但是不说也得说，他没纠结太久，就做出了决定，很艰难地说道：“是……”
得罪了地狱犬，以后可能会不好过。
但是得罪了老板，他怕自己马上就没有以后。
……
“看吧，我就说了不够的。”保罗点点头看向了六六六。“他们这些混灰帮的人，都很穷的。如果有钱的话，他们怎么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去干有风险的坏事儿？”
“真的？”六六六表示不信。
“我不会骗你的。”保罗很耐心地解释。“你想啊，如果他们的钱够买牛，那他们干嘛不去买上几头牛，牛还会生小牛，小牛长大再……”
“我不听我不听！”六六六打断了他的话。“你肯定是在糊弄我，我要分钱，分钱，分钱……”
这傻狗怎么就聪明了呢！
“好好好，停车停车。”保罗无奈地对瑞安说道。
车停了下来，后面的两辆车自然也跟着停下。
保罗下车招呼唐利把战利品拿过来，就准备上车继续赶路。
六六六反对：“快点分，你干嘛呢？”
“上车上分啊？”保罗奇怪地说道。“你还要让我们带着这些东西，在这里分吗？被巡捕抓到怎么办？”
“抓到了我就吃掉他们。”六六六恶狠狠地说道。“我就要在这里分，不然你肯定又想办法糊弄我。现在就分，快点。”
“我……”保罗气得不行，但是看这家伙的固执劲儿，只好妥协。“那也不能在路边吧？去找个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开到沙漠里去。”
“那好吧，不过要快点……”六六六稍微妥协了一点。“我还要买牛呢！”
又招呼唐利，让他继续带着这些东西。
东西有风险，保罗是坚决不会带自己身边的。
……
不久之后，沙漠之中的一个低洼处。
三辆车停了下来，保罗带着六六六到了唐利的车后，让唐利打开后备箱。
然后五个黑暗生物，就木然地站在一旁，一边警戒，一边看着保罗开始分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
保罗先打开那个大袋子，让六六六看清楚：“看见了吧，这个里面是武器，你肯定不需要对吧？这个就不用分了吧！”
再打开小袋子，刚一打开就看见个崭新的挎包。
保罗一愣，挎包这玩意儿也放保险柜？顺手拿起来……然后他就顾不上看挎包了。
下面的东西，是些手表戒指珍珠项链之类的东西，也没个包装，乱糟糟的装在一起，太阳一照，都会反光，有点刺眼啊！
忍不住去拿一块手表，结果带起一嘟噜，于是又露出了下面几根黄澄澄金条。
下一个瞬间，保罗收敛了有点失态的表情，一脸淡定地拿着包递到六六六面前：“六六，这个包挺不错吧？以后我带你就用它了，不错吧？”
把挎包往身上一挎，然后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扒拉那些闪光的东西，包括金条都扒拉到一边：“这些东西，你也用不上的，算我开车带你跑的辛苦费没问题吧！对了，还有块手表，算你的，我先替你戴着，反正咱们都在一起。”
警戒的五人组被保罗的操作震惊了，反应慢的还在目瞪口呆，反应快的已经急忙转头看向远方，免得自己脸色不对，让那一人一狗看出来什么。
“给你都给你，别耽误时间，赶紧数钱啊！”六六六催促道。
保罗磨磨蹭蹭把自己那块旧手表摘下装兜里，重新戴上刚拿到手的那块，感觉一下挺不错，按耐住心情，继续看过去。
金条下面还不是钞票，是几叠有点乱的文件，还有些文件袋。保罗随手拿起来一份看了两眼，眼角抖动了两下，淡定自若地把那些东西胡乱往自己的新挎包里一塞，嘀咕着：“这些我留着上厕所用，你也用不到……”
接着在六六六的催促声中，开始数：“这一卷……真麻烦，不知道你们这些灰帮，为什么喜欢把钱卷起来。一块，两块……”
旁边几个人一起转头，尽量不去看，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三十……四十……”保罗飞快地数着。“这一沓钱是五十块，没错吧？”
六六六点点头：“嗯，五十块。”
”你先记着，数完了我再一起分。”保罗说着，拿出来一沓没卷着的。“一块……”
刚数一下六六六就不满意了：“这个比刚才那个大？为什么也是一块？”
“哦，我看错了，这是三块的。”保罗面不改色。“三块，六块……十一块……”
旁边几个人看着远方，觉得太阳好毒，晒得让人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但是还要尽力保持木然的脸色，依旧不发表任何意见。
……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保罗有些不满：“都给你说去车里，又能赶路也不耽误分你钱，你非得在这里。热死了……刚才那是二百三块对吧？总共加起来，我算算，二百三加三百六……加一百加五百再加二百等于一千二百块……”
最终嘀咕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总共是八千块钱没错吧，分你三成，是两千四百块。钱给你你也没法用，我先替你保管着。你记好了，回头你想买什么，我帮你付账。”
“嗯，那也行！”六六六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你可不许糊弄我，我记着的，两千四百块。够买牛吗？”
“够是够，不过不能买大的。你放心，不够我给你添钱。”保罗分辨道。“咱们俩这交情，我还能让你辛苦不成，尽管放心就是。我可是讲义气重情义的人，不信你问他们？”
一帮混灰帮的，干了多年非法生意，才存了八千块的穷鬼们，听听到保罗的话转过头来，都木着脸，一起点点头，连嘴快的唐利都紧闭嘴巴，生怕说出来什么。
这帮人混灰帮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们见过唯利是图的政客，见过贪得无厌爱财不要命的商人，见过无数为了一点纯粉坑蒙拐骗什么都敢做的瘾君子……
但是他们还第一次见，敢当着面糊弄地狱犬这种传说中的大佬的人——而且就在不久前，这个人还被地狱犬救过，治好了他的枪伤。
白胖子和俩猪人看了一眼平诺克兄弟，这一刻他们觉得，哪怕已经背叛，也不忘提醒一下自己等人的瑞安，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人，是讲义气重情义的楷模。
至于正分赃的那个人……鬼知道平诺克兄弟怎么会招惹到这种人，以后还是老实点的好，万一……不，绝对不能有万一，打死都不能！
“看吧，我说过，我才不会糊弄你。”保罗伸手盖上了后备箱，然后双手拍了拍。“你看，刚才战利品还有其他的东西，你都没分。现在我们这三辆车也算战利品，给你分一辆怎么样？”
“你没法开不打紧，不是大问题，反正都是我开车带你。等回去了，就把这辆车过户到我名下，以后这辆车就是你的，我就是你的司机。怎么样？”
六六六看着面前的车，又回头看了看另外两辆：“真的给我一辆车？那我要那一辆行吗？那一辆比这辆新，还比这辆高。”
理由很奇葩，但是保罗是个很讲义气的人，看了一眼他指的车，不假思索地直接点头：“你们两个，把那辆车上你们的东西收拾下，以后它就是六六的了，你们没意见吧？”
肯定都没意见。
对这几个人来说，刚才分赃的一幕让他们觉得太过震撼，现在一点对分赃人不利的念头都不敢有。何况只要能讨好六六六，除了他们的命，他们什么都愿意给。
当然他们也没什么东西了，因为他们的东西，现在都姓亚当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