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第二日清晨时分，乐言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面前是正在给小子曦清理臭臭的磐。看到泥巴人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乐言就不禁想笑。
“那么我们现在就启程去西藜吗？”磐见乐言醒了过来，发声询问。
“你就真的不好奇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家寡人大老远跑进这片林子是为了啥吗？”乐言伸着懒腰回答着：“还有湿了的尿布要赶紧给孩子取下来，不然容易生病的。”
磐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马上把子曦抱了起来取下尿布，刺鼻的气味充斥着他的灵觉。他一边清理着，一边回应乐言的问题：“我还以为你对这片广袤的大地充满了你作为学者的好奇心，不畏艰难险阻也要一探究竟呢。”才跟乐言呆了两天，磐的嘴上功夫就已经大有长进。
乐言听出了磐的揶揄之意，不禁翻了个白眼：“像我这等无利不起早的现实主义者，怎么会像那些书呆子一样，没点好处就到处乱跑？”这倒是实话，虽然乐言在大书院长大，从小到大接受精英教育，但卑微的出身与受创的灵力天赋，让他心理早早成熟变得现实又市侩。
“首先，现在正要入冬，林子里凡是能动的东西都组成兽潮被跑到人类居住区周围去找机会了。其次，这座林子里有足以让我完成试炼的宝贝。”乐言翻起身，从他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截干草：“当今大世，万物有灵，但万物不仅仅包括动物，植物也是一样。这是雪薇草，是我现在研究的灵药当中的一味辅药。然后我前两天跟防线上一个小贩打听，他说在这座森林里闻到了奇异的香味，大概是我药方中最重要的主药——蛇兰果，那我哪儿还控制得住阿？当即问了他方位就溜进了林子。”
乐言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指揉搓着手中的雪薇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马上冲淡了小子曦排泄物的恶臭。
“如果我的灵药成功，就是一项足以媲美找到新灵术的功绩。”乐言收起雪薇草，毕竟此物也来之不易。
“然后你就贸然闯进了林子里差点被大黑给活吞了？。”磐一边从草叶中取着晨露，搓洗着小孩子的尿布，一边不忘数落着乐言，大黑是两人给黑豹取的名字。
“这是意外！意外！谁能想到林中所有野兽都被赶到防线上的时候还会有这种掠食者在林中！这叫我怎么对付得了？”乐言辩驳着，下意识地摸着自己额头那大黑犬齿留下地撕裂伤口，但不得不说，不知是不是灵力在起作用，伤口的恢复可称神速，前天留下的伤口，此时便已经结痂脱落，露出一层新肉。
“好了，好了，我帮你便是。”
“够意思！”
……
三人一兽不断往密林深处前进着，不得不说，时值深秋，周围的生机都有些淡薄，入目之处，除了林木，基本上不见什么活物，连蚊虫都十分稀少。
“这也是人类强行修改自然的结果啊。”乐言坐在黑豹前边，出声感叹到：“大夏屠戮众神，与天下万物共享灵力的时代，也就不过短短一千年。对于人类来说可以是好几个时代王朝的更迭，但对于动物来说却破坏了它们长久以来的繁衍。突然充满灵气的大陆让众生有灵，也使得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对于草食动物来变得极端可怕，位于食物链顶端意味着它们能轻易捕猎，从食物中获取灵力与营养，从而变得更加恐怖，然后就会更加无节制的猎杀。而它们的猎物在短短一千年的时间里还无法有效演化出应对有灵猛兽的手段，很容易就会被捕杀至绝种。”
“所以每年冬至前，所有的肉食猛兽都会被赶上人类防线，要么以人类作为口粮，要么冬季饿死在漫长的霜冻之中。”乐言尽管看上去多么不可靠，但归根结底依旧是受过正统教育的学士。
“你用的是‘赶’这个说法？野兽是被谁赶到防线上的吗？”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显然，他很好奇，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有这等能力，可以将整座密林中的掠食猛兽全都赶到它们不愿去的人类防线上。
“脑袋还挺灵光。”乐言轻笑一声：“你知道如今万物有灵，野兽也不再受制于它们那点可悲的脑容量。当一只动物在漫长的岁月中积累了大量的灵力，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人类文明、语言的教化，口吐人言，化身为人……”
“化形妖！”磐恍然大悟，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被当成地灵神或化形妖了。
“对，就是化形妖，磅礴的灵力给予它们漫长的生命，同时藉由灵力化形为人类，偶尔会隐藏在人类社会中学习人类一代又一代积累传承下来的知识，它们才是这片广袤岭南密林中的万灵之王，也就是它们把猛兽赶向人类聚落形成兽潮，为了平衡整座森林掠食者的数量。”乐言仿佛无所不知。
“就为了这样的事，要导致每年大量的野兽和人类互相残杀致死吗？”磐显然还有些淳朴，无法理解野兽人类互相厮杀的用意，抑或是只是单纯又憨直的觉得为什么要让野兽伤害住在边境的人类。
“这就是我们的自然啊。野兽太多会吃光自己的食物，食物吃光后就会自相残杀，人也是野兽的一种，还是最为成功的一种，如果没有每年的战事与兽潮，人类强大的繁衍能力与生存意志，将会使人类扩散到这片大陆上的每个角落，将任何活物赶尽杀绝……”话题变得有些严肃，乐言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留给磐独自品味他的话语。
磐独自体会着乐言话中的意思，他回忆起了曦村中发生的那互相残杀的残忍一切，似乎能够部分理解乐言的观点，猎人猎杀猛兽，获取食物与兽皮，野兽掠食人类，却也是为了生存，生命在捕食与被捕食之上是不应掺杂情感的，仅仅是为了求生而已……
磐姑且抛开自己目前难以理解的观点，但是突然又找出了乐言话中的一个重点：“等等！意思是……那些化形大妖，这片森林的主宰者们，此时就在这座森林之中吗？！”
“那不然我叫上你干嘛，我们就是要去偷它们的老巢，偷它们的宝贝”乐言不怀好意的白了他一眼：“说好了的啊，可不准反悔！”
磐肠子都要悔青了，尽管他并没有肠子：“你可真的是个不怕死的疯子！你昨天也看到了吧，我现在就是个连灵术都没法掌握的菜鸟。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打不赢什么森林霸主，保不了你那条小命呢？！”
“我想过，而且你肯定打不赢，如果把森林之王按我们护国将军的水准算的话，那光论灵海就是你的十倍以上了，更别提它们是长久潜藏在人类社会中学习人类技巧的异类，换言之，它们肯定会灵术。”
乐言轻描淡写的模样让磐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没控制住把乐言拽下来摔在地上的冲动。
“老东西你干嘛呢，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动了肝火可就不好了。”乐言看到磐怒目圆睁的样子也有点心虚：“所以我就说了啊！现在森林之王们还在防线上赶鸭子呢！敌后形式一片大好！我们拿了东西走人！千里不留行，万里不留踪！好一桩空手套白狼的好生意！”
“你这家伙……”磐刚说到一半，一股犹如实质的异香飘进它的鼻腔，被灵觉感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