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兽人防御强到变态,如果换了普通人拿刀去砍,估计砍刀明年也砍不掉半块肉。张浪也好不了太多,他全力一枪,也是仅能刺开寸许深的口子!
他唯一可以轻松刺入的地方是兽人的双眼。但兽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又怎么可能被他伤到要害呢?
刚才逃亡时,张浪已经发现,身后三十米处,是一座桥,桥下河水深不见底,暗流湍急。他觉得可以赌一赌,兽人一条胳膊已经废了,看上去绝对是个旱鸭子,也许只要逃出这三十米,跳到河里,他老张家就不会断后了。
兽人见张浪做起后半晌没动,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低低咆哮。
张浪见状,不敢再犹豫,伸手捡起已成U型的铁枪,强忍手臂剧痛,再次掰直枪杆,缓缓站起……
兽人嗷嗷叫唤,兴奋至极,摆好了撞击的姿势!
张浪转身就跑,敏捷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兽人微一错愕,发出一声被欺骗感情后的愤怒咆哮,后肢用力,瞬间接近张浪后背。
虽然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但张浪已经逃出了十五米之多。他早已预料跑不过兽人,做了十足准备,身形一顿,一计回马枪扎出。
兽人暴怒下,速度太快,躲闪不及,反倒像特地撞向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枪尖入肉两寸,嗡地一声,临时焊接成的匕首不堪重负飞了出去,另一把也是摇摇欲坠,显然无法再用。
张浪完全顾不上看那一枪的成果,借着兽人带来的反震之力,眨眼又逃开十米!
只剩不到五米了!
背后空气被撕裂的啸音又起!
张浪钢牙紧咬,一把扯下和铁棍藕断丝连的匕首,另一只手反手猛然甩出光秃秃的铁棍。
兽人躲也不躲,直接撞开铁棍,但总算阻了一阻,张浪已经开始跳桥!兽人怒吼,速度再激增,风声呼啸,它竟后发先至,越过桥面,一爪扣住下落的张浪。
后者肩膀剧痛,自由落下的身体竟生生被拔高一分,又以更快的速度落向水面。
张浪肝胆俱裂,这王八蛋简直是不死不休啊!他也是个狠人,逃无可逃、躲无可躲之下,强行扭转身体,一匕首捅进兽人灯泡一样突出的红眼里。
暴怒中的兽人似乎迟钝不少,竟被捅个正着!它惨嚎一声,松开张浪,电光石火间,它的爪子在张浪眼部划过!
张浪落入水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脸上温温热热,似乎有什么流淌。他不管不顾,靠着记忆拼命向岸边游去。
兽人果然是个旱鸭子,又是断手缺眼的,疼痛与惊慌之下,只顾着水里扑腾,半响后,终于沉了下去,河水复又平静。
张浪还是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总算碰到了河岸,五指如勾,扣住河岸的砖缝,一点点往上爬。
他摸到路基,双手用力一扯,身体窜了上去,软软的,躺着路边。
没死!他心情一松,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疼痛,在脑海里突然炸裂,耳内嗡嗡直响。
如果换了普通人,在如此剧痛的情况,身体的自我防御功能会立即使他晕倒。
但,张浪不是普通人,身体之强悍远远超过常人,所以他没晕。
刀刮火撩的剧痛,通过神经传到脑海,无比清晰,无比深刻;他时而弯曲,时而绷直,时而抱团,在被疼痛拉长的时间里苦苦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张浪听到有人惊呼,“我操,那不是张浪吗——”
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是谁……
惊呼的是江小兵。
昨日一别,江小兵、杨得志以及后者女儿,立即启程,他们船小好调头,穿插纵横,很快就甩开了张浪这帮人。本来他们是在前面的,但后来刘必虎超常发挥,大巴车开得风驰电掣,竟又反超了他们。
这次两拨人却没遇到。
这里距离安全区其实很近了,这条路又是往安全区的必经之路。
杨得志负责开车,江小兵负责警戒,雾虽大,路面却没有遮挡,不难发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张浪。
他们将张浪抬上了车。
车内,杨得志的女儿刚满五岁,见到个满脸是血的人被抬进来,还坐在自己的旁边,粉嘟嘟的小嘴一瘪,就要哭,转又想起什么,强行忍住哭泣,脆生生问:
“爸爸,这个叔叔的眼睛怎么了?”
“叔叔被怪物弄瞎了眼睛……穗儿乖,别去打扰叔叔。”杨得志轻声说。
杨穗儿细细打量张浪,突然记起,这人不是昨天帮助过爸爸他们的叔叔吗?想起这茬,穗儿不害怕了,又问:
“爸爸,昨天你不是说这个叔叔,比你们两个人都厉害吗?怎么会被伤了眼睛呢?”
杨得志本就心烦意乱,还要专注开车,却是个“女儿奴”,无奈柔声说:“也许叔叔为了保护别人吧,所以,被怪物趁机伤害了。”
杨穗儿大人似的叹息一声,肉嘟嘟的脸上既是痛心又是可怜,自言自语说:“叔叔,你疼吗,穗儿给你吹吹吧!爸爸说,吹了就不疼了……”
说着,她嘟着小肉嘴,轻轻往张浪血肉模糊的双眼上吹气……
安全区,临时医院。
陈栖桐替一个伤员换好了纱布,含笑对那名战士点点头,抹抹额头的汗珠,走向下一个。
她昨天就应征了政府颁布的召集令,成为一名光荣的外科医生。她母亲是坚决发对的,但栖桐哪里是被别人左右的性子?
伤员实在太多了。
一个一个的出去,又一个个的进来——抬进来的优先治疗,走进来的大厅排队。伤员们鱼龙混杂,骂骂咧咧,推推搡搡,如果不是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估计早乱了套。
栖桐被分派到大厅,忙得脚不点地。大厅里雾气、热气、血腥气、汗臭气、口臭气,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栖桐汗水就没停过,白大褂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有些素质差点的伤员,看到姑娘显露无余丰满的身材,还想着趁机套个近乎。但栖桐岂是好惹的,口讷的骂,嘴滑的打,将一帮兵油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她路过两个胳膊上缠着绑带的战士时,却停了脚步。两名战士是新进来的,正聊着安全区最新发生的事。
他们说到了一个让栖桐心跳加速的名字——张浪。
“……兄弟,你说牛不牛逼,那小伙子就靠一杆枪,护送三十来号人,安全通过了二十多公里!居然只死了一个!”
另一个战士点头感慨:“可不是?他还独自干掉了一个杀戮兽人!我操,最牛逼的就是这个!我本来还不信,可参与打捞杀戮兽人尸体的兄弟亲口说的,尸体位置与伤口,和那小伙子说得一模一样!”
“那小伙子的确是厉害——可惜了!”战士长叹一声。
栖桐心一抖,连忙问:“可惜什么,他怎么了?”
“小伙子在和杀戮兽人搏斗时,被伤了眼睛,彻底瞎了!”
栖桐听罢,手一软,各类工具纷纷落地,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