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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两人不顾店内躺着的几具尸体,聊得不亦乐乎,聊着聊着便相携去了楼上客房。

沧海坐在原位,看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到底是谁,将这件事拐弯抹角地嫁祸给灵隐宫?

一夜的大雪,到第二日清晨方慢慢停歇。

官颖欢推开窗,天地间一片肃静的洁白,银树白岭,许是空气太多清爽,虽然入冬后这样的景致已看过很多天,却依旧有些兴奋,昨夜的小插曲显然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小姐,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青衣一路的忐忑不安,加上昨夜的惊魂,晚上并没有休息太好。

不过此番出庄,青衣紧张不安中更多的还是激动。她不像官颖欢整日凭借武功四处乱窜,她每天从早到晚都留在问剑山庄,以前还会上集市为官颖欢购置一些衣物小饰品,现在这些活也用不着自己做,出门的机会就更少了。

灵隐宫位于问剑山庄东北方的一座山下,他们为了尽快到灵隐宫以免再生事端,一路上走得都是快捷的偏僻小镇,人烟稀少。

“青衣,看到那座山了吗?”官颖欢指着远处那座通体雪白的山,“灵隐宫就在那座山下。”

大雪甫停,阳光比前几日倒是灿烂很多,山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起来不远,那我们在今天太阳下山前,能到吗?”青衣想起昨夜飞来飞去的利剑,就觉得心惊,她可不想今夜还住在荒山野岭。

“那就要看,莫千华是不是会出来迎接我们了。”

灵隐宫虽坐落在雪山之下,却无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就连她这么多年也未曾来过。只是听说,灵隐之门位于雪山下的一片竹林之中,可曾经寻过灵隐之门的人,却说那片竹林根本无任何入口。

官颖欢只要想到不久之后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灵隐宫,不由得激动起来。在前往灵隐宫之前,官颖欢用之前莫千华送给她的信鸽带了口信给莫千华,他们应当不会迷路吧。

三人来到雪山下,才发现这座雪山下的竹林郁郁葱葱,身处林中,竟无丝毫寒气。

“这……路在哪儿?”

“会找到的。”官颖欢瞅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竹林,心里将莫千华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鼓荡的山风从上面天空出来,携了几片薄云,三人顺着一个方向走了不远,竹林忽然簌簌动起来,眼前的一些竹子如同活了般向一个方向微微倾去,不过须臾,三人眼前便看到倾斜的竹子延伸出一条路来。

青衣大喜:“小姐快看!这一定是莫公子在为小姐引路!”

官颖欢心里对莫千华的怨念这才稍淡了一些,哼哼两声,顺着竹子倾斜的印记走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路的尽头,又是无路的密竹。

就在官颖欢气得要跳脚的时候,前面密实的竹林朝两边簌簌移开,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之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突然,眼前刷地一亮,却不是明亮的阳光,而是一抹银白的光华由上而下直罩三人头顶。

沧海双手提起青衣和官颖欢朝身后一扔,光亮乍现的瞬间已跃身而起,半空之中又有数道冷光连闪。

官颖欢嫌弃青衣太吵,无奈只能点了青衣的穴道。正念着是否要上前帮忙,却见沧海黑衣飘飘,仪态悠闲,应付这几支无人驾驭的剑显然也不是难事。

不多时,几柄剑忽然隔空消失,眼前的山峰脚下缓缓出现一条道路,蜿蜒幽深,看不到尽头。

已被解穴的青衣怨念地瞅着官颖欢,指着眼前的路,快要哭出声来:“小姐,我们要从前面这条路进去?”

官颖欢看着两个崖壁间的小路也蹙起眉,青衣的害怕不无道理。这路凭空出现,而且窄得只容一人身,从进来到现在,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若是万一走到半路,路又合起来,他们三个岂不是要送命?那会儿即便有再高的武功也逃不出这万丈高山啊。

青衣已经开始抹起眼泪:“平日里看莫公子对小姐一片真心实意,可这会儿却也不见出来迎接。不出来也就罢了,还摆了这么些关卡,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小姐来嘛!”

官颖欢已气得快七窍生烟,青衣这么一说,无疑火上浇油,瞬间恨不能在莫千华那浑蛋身上扎几个孔以泄心中之愤。

沧海本就不赞成官颖欢前来灵隐宫,见状,正欲劝说,那条山缝间的小路里袅袅走出一人。

明日,雪山,树影,婆娑。

山间那人,红衣黑发,妖魅入骨。

莫千华笑得开怀:“你怎么想起,到本座这山居陋野来做客?”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口蜜腹剑?”看着莫千华高高挑起的眉梢和诧异的表情,官颖欢心底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哼哼两声,越过莫千华朝小路走去。

莫千华施施然跟上,步伐看起来很慢,却很快与疾步而行的官颖欢并行,轻轻地笑起来:“要给本座安罪名,总得有个由头。一听说你要来,本座急忙就赶出来迎接,怎么还落个口蜜腹剑的名号?况且……”

“况且什么?”官颖欢斜眼看他,却见他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头一跳,想要收回这句追问已来不及。

莫千华仰首,婉转的叹息自唇角流泻:“况且,始乱终弃的人是你。”

“嘿嘿,我这不是来补罪了吗?”官颖欢嘿嘿一笑,日光透过山的缝隙洒下,落在她赔笑的小脸蛋上,嘴角的酒窝可爱得让莫千华微微眯起眸子。

莫千华眯起的凤眸直勾勾地瞅着官颖欢,忽而俯身过去,单指勾起她落在肩侧的黑发,缓缓缠绕,然后在那略带迷蒙的眼下摊开绕着发丝的五指:“瞧这是什么?”

莫千华的妖精样官颖欢早已见怪不怪,若是常人被他这么一瞧一撩拨,怕是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好歹她锻炼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有了很强的抵御能力。

那原本保养极好宛如玉兰花般的五指在山风中舒展开,指尖缀着点点暗红,这虽是双男人的手,却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妩媚精致,竟也觉得风流美好。

官颖欢低头一看,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受伤了?”指尖的暗红看起来像是已伤了两日左右的时间,还未痊愈,两日之前,莫千华应是还在问剑山庄。

莫千华撇唇:“自然是受伤了,本座还用不着自虐来演出苦肉计吧?”

莫千华是极度爱美的,尤其是那张脸那双手,别人碰他的手,那是禁忌,更别提伤了他的手。

若真是有人能伤了他,那……

“你把那人杀了吧?”

莫千华恨铁不成钢地屈指狠狠敲了敲官颖欢的额头:“若真有本事能伤我的人,又怎么能是我轻易杀得了的?”

“也对。”官颖欢扑哧一笑,“这伤是在问剑山庄时候伤的?我还真不知道,庄内有弟子能伤你?”

“问剑山庄,除了你爹,怕是无人能近我身,连你哥哥都不行,更何况那些弟子。”

莫千华的自负让官颖欢又咬起牙,磨牙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在问剑山庄还被其他人偷袭了?”

莫千华眼睛里闪过一丝亮澄,意味流华:“你想想,那天还有谁?”

官颖欢忽然想起那夜,还有一人留在庄内:“裴子衍?可是他武功有那么高吗?”

莫千华很婉约地笑。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裴子衍武功竟然高到能伤莫千华?!

莫千华微笑着用洁白似玉的指尖,蹭了蹭官颖欢那丝缎也不能比拟的光滑下颌:“那晚,素隐也在。”

“素隐?”官颖欢眼睛眨了眨,“说起来,那晚我还真见过素隐,他的确在庄内,不过据丫鬟们说那夜他并未留宿就离开了。”

莫千华笑吟吟:“那是自然。”如果不离开,天亮时的裴子衍又怎么能出现?

“可是,素隐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找茬儿的人。”官颖欢言笑晏晏,“一定是你挑衅人家了吧?是不是自家护法在他那儿吃了亏,你看不惯跑去替自己人讨要公道?”

莫千华懒懒一笑:“本想切磋武艺,没想他会这样狠心。”

想起白灵那满头银发和转身的决绝之态,许是与她感情上有共同之处,官颖欢心头涩然:“那样冷清的人,又号令武林各界顶尖杀手,怎会不狠心。”

莫千华的眼底缓慢流过一丝迷茫和黯黑之色:“你如何看素隐?”

“什么如何看?”

莫千华回身,望住官颖欢:“作为女人,看一个男人。你觉得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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