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叶柔吃惊,急忙去扶她。
紫衣轻轻摇头,她强笑道“没事,老毛病了。”
封神榜袭卷而来,对着二人道“你太冲动了…”
“住口!”紫衣眉毛一扬,不让它说下去。叶柔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变色道“你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她何其聪慧,仅凭一句话一个表情就猜到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叶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说两人已经十余年未见,可来自血液中的一脉相承无论如何也是斩不断的。
“真的…没…事。”紫衣难得有些紧张,平时的她张扬霸道,同一辈人见到她都不敢抬头。那是打出来的风头,压的所谓一群天才喘不过气。
可如今她在自家姐姐面前就像一个孩子,原本苍白的面色居然有些红晕。
叶柔越发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她清楚妹妹的性格,从来都是那种报喜不报忧,咬着牙撞个头破血流也不会服软的人。她不愿说的,一定是糟糕透顶的事。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叶柔缓缓收敛神情,一脸的肃然。
“我…”紫衣张张口,眼睛不自觉转到一边。
叶柔严厉喝道“看着我!说,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空中对峙,一恍如当年幼小时两姐妹相依为命,每当姐姐摆出严肃的面孔妹妹就讷讷不敢说话。
“她的功法太霸道,刚才压榨潜力出手,已经伤了道基。”就在叶柔抬起巴掌时,封神榜忍不住开口解释。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重重打在紫衣脸上,叶柔勃然变色,气的俏脸带煞。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叶柔咬紧了嘴唇,目光中流露出难掩的失望。
“你是天命之子,未来很大可能成圣。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再厉害的天才不知收敛也难免早夭。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能轻易犯险?”叶柔越说越气,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紫衣任凭巴掌打在脸上也没有躲闪,她低着头,讷讷开口“我怕姐姐有危险…”
她摇摇晃晃,再不见之前的强势。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如今被大人发现乖乖认错。
“你…”叶柔心中一颤,却还是硬着口气道“我不需要你救,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叶柔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又见紫衣摇晃,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血液飞溅着穿过了她虚无的身影,那抹紫色自天穹而落。
“妹妹!”叶柔惊叫,急忙去拽她,两人落到地面,盘古幡也随之倒在地上。
腥红艳丽的血珠落到草地山林间,滚滚灵力如泉水般喷发,滋润了树木野草。紫衣太强大了,一口心血足以改变一片环境。
她轻轻一叹“我在荒关上望见一颗流星西坠,本以为灵谷是姐姐你的大劫,没想到却是我的。”
叶柔手忙脚乱打开从江明那夺来的玉盒,将天命果送到她的嘴边道“别说话,来不及将它炼药了,你快点服下它。”
“没事的,没事的…”紫衣强笑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轻轻扭头,拒绝了服用天命果。
“姐姐,我死以后别回家族。我不在了,有些人肯定又会忍不住跳出来。去个偏僻的地方,想办法离开荒域也可以,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的地方。”
叶柔一下子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一脸惶恐的喊道“你是天命之子啊!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一时间连天命果都拿不住了,叶柔心中传来如刀绞般的疼痛。很久很久,她再未有过这样的无力与撕心裂肺…
“姐姐,对不起…”紫衣艰难开口,目光都迷离起来“如果不是我刻意去展示自己的天赋,或许我们仍平静的生活在后山,以为那座小镇就是整个世界。”
叶柔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说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如果不是你引起了族中长老的注意我们二人都会被那个恶霸强娶。
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我其实真的很嫉妒你啊。自从我们被带到族中,你就成了天之骄子。而我…只是天命之子的姐姐,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一瞬间出现的落差最让人难以接受,原本两个差不多的人中突然有人飞上枝头变凤凰,另一个多少会有些芥蒂。更何况随之而来还有各种流言蜚语,光是他人的指点都有可能逼疯一个人。
那如果那个凤凰还要拼命护着另一个人呢?其实对一个人的好,并不是你认为好就好,还要看别人想不想要。两个人差距太大的人,凤凰对燕雀的好,是施舍。
所以叶柔沉默着,不能说话,无话可说。但紫衣却继续说“姐姐,其实我真的没想过要做什么天命之子。可如果我不努力修炼,不变的强大,就又会有更强大的人来欺负我们。我不想看到姐姐又被欺负,也不想姐姐又在天黑之后抱着我默默流泪…”
叶柔的心猛然一颤,想起了小时候两姐妹相依为命的一幕。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其他人或骗或抢的夺走。每天她们走在路上都有一群小孩向她们丢石头,骂她们野孩子。
大人们都冷眼旁观,甚至巴不得她们早点死去。只有叶柔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受过她们家的恩惠,而这些人却在她们父母双亡后以各种借口理由来夺取她们家的财产。
叶柔还记得,在她们父亲下葬后的第八个晚上,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脸的人偷偷进了她们家。叶柔听到声音走进大厅看到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也看到了她,两人彼此对视一会后黑衣人拿上一件银器出去了。然后每天晚上都会有黑衣人进来,越来越多,以至于镇上黑色布料一时间提价数十倍,供不应求。
那段时间每当外头人声喧哗的时候叶柔都害怕的睡不着觉,只能紧紧抱住她妹妹独自流泪。
有一次妹妹似乎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问叶柔“姐姐。外面在干什么啊。”
叶柔强忍着恐惧回答说“他们在为父母亲祈福,希望他们能保护我们。”
她答的语句混乱,因为太害怕了,害怕外面人来人往的黑衣人,害怕他们突然撕开最后一层伪装冲进来把她们两姐妹生吞活剥。
因为小时候总是眯着眼睛哭泣,所以叶柔养成了眯眼的习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把自己的心关上了门,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她妹妹两个人。
“别说了,别说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叶柔又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那里面有什么苦涩的液体就要流出来了。
有的人,即使发了誓要恨一个人一辈子,但只要一看到她受伤,仍会原谅一切,奋不顾身冲上去替她遮挡风雨。
紫衣只是固执的摇头继续说“我知道的,姐姐其实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如果姐姐是天命之子一定比我做的好。真的好想再喝一碗姐姐做的碎米粥,可惜没有时间了。”
她一把抓住叶柔虚淡的手,笑了笑说“姐姐,要笑。别流泪,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你…”叶柔变色,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她死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转魂换魄…”紫衣轻声说,一只紫色的凤凰在她声音落下的一刻突然鸣叫着从她的身体中站起,那双黑色的眼眸幻化成紫色,她张口轻啸,发出了震动九天道音。
紫色的凤凰带着叶柔慢慢腾飞于空。她开口诵念“以我魂祭,诸天运法。以我身祭,生死幻灭。轮转!”
秩序之链与符文从紫色凤凰体内大量冲出,包裹住了叶柔与凤凰。天地间突然隆隆震动,江明抬头就看到一颗巨大的陨星自天边划了过来。
砰!
巨大的声音惊天动地,不止是灵谷,外界的燕岭此时正值黑夜,下一刻天边骤然亮起了雪白色光芒。
一颗又一颗流星在空中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接连涌来,形成了一幅灭世的景象。无数妖族跪伏,念动着妖圣之名祈求庇护。
剑城上,三大巨头又一次失态,至尊神念惊叫“怎么回事?天降异象,难道又是一群道体要出世了?”
“是天泣!这似乎是…天命陨落了…”古镜中的人站起身,不确定的说。
“是天泣无疑,距今最近的天泣是上古末期。那一日,玉皇大帝死去。”黄金尊者肯定的说,他曾仔细阅读过那段古史。
南宫家族所在的山脉中,一个老头冲天而起,他刚才感到莫名心悸,很是不解。下一刻,流星如雨落,他一下子跌落山林,脸色雪白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天泣…”
北境某座宫殿中,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匆匆跑了进来,人还未至,声音便传进大殿“叔父,巫门的老怪物预测成真,天泣真的今天发生了。”
宫殿中,一个黄衣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龙袍男子道“你很兴奋?”
“当然高兴,南宫霸道陨落,南宫家再无需忌惮。叔父,此时正好是发兵灭了南宫家的时候。”龙袍男子开口,双目灼热。
黄衣人影静静的望着他,许久才幽幽道“可是我却有些害怕,巫门…太诡异了。”
龙袍男子变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巫门老怪物的预言竟然成真,无论他是靠推测得出,或真的用了预言之术,这样的人都让人恐惧。
“现在,他又预测了什么?”黄衣人转移了话题。
龙袍男子双目一缩,他恭敬道“华朝大兴,兴于南宫。”
“诱饵吗?”黄衣人淡淡一笑,随后冷下脸道“那就预祝叶神王…再次言中。”
“明白!”龙袍男子大喜,一时间再也顾不得想其他,心心念念都是叔父刚才的话。
待龙袍男子退走,黄衣人才摇头自语“进取有余,守成不足。当初就不该为他取名为锐。”
同时间,宫殿外面人喊马嘶,各种异兽吼声不断。大华王朝的旗帜飘扬,无数修士同时飞天而上,就像是千军开拔,一时震撼莫名。
这一日,北境流星群坠,天命陨落。这一日,大华王朝倾巢而出攻打南宫山脉。北境的两大巨头势力,即将分出谁将…君临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