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砍收竹子的地方,离村里有三四里山路,锤子需要竭尽全力奔跑一段,然后在溪边喝口凉水,休息片刻,随后再跑一段,才能到达。
与往常一样,锤子如轻风般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跳跃,不时惊起在山林密丛中觅食的鸟兽,进山后不久,锤子沿途检查了黑皮叔布下的捕猎陷阱,可惜并无任务收获,黑皮叔的陷阱,看来鸟兽们都知晓了,又怎会继续上当?
待检查完最后一处陷阱后,锤子又提起速度朝目的地飞奔而去,直至跑到上气不接下气,锤子停歇在路边,喝饱清凉甘甜的溪水,瘫坐在树阴底下。
锤子掏出放在内兜的蓝宝石,爱不释手的端详起来,不知那股神奇的凉气是否还会再现?会否与受伤的情况有关?莫非要等到下次再意外受伤的时候才能知道?远离了山村,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处,锤子好奇的心逐渐开始燥动起来。
有点等不急了,锤子思前想后,捡起身边一块半大的石头,一咬牙往自己的脚背上砸去,一阵还可以忍受的疼痛从脚背上传来,锤子没有顾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掌中的蓝宝石。
疼痛感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掌中的蓝宝石并未表现任何的异样,莫非是疼痛感不够强烈?不足以引发此宝石的反应?锤子只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再次抬起石头,往脚背上又狠狠的来了一下。
这一次,决心要下狠手,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从脚背处传来,相比在河滩意外受伤的痛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饶是锤子痛得连牙都快咬碎了,脸色也变得青白,掌中的蓝宝石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发生。
呼~,锤子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过劲来,暗骂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经大脑思考的的乱来,注定要吃亏,这种傻瓜式的尝试,一次就好,再有就要先仔细想清楚。
又休息了片刻,脚背上的疼痛仍然持续,只是稍缓和了些,锤子站起身来,拎起食盒继续朝大山深处走去,因脚背受伤的缘故,后半段的路程,锤子足足花了平时近一倍的时间,才来到父亲劳作的地方。
父亲坐在地上吃着还温热的午饭,锤子也没有闲着,接过柴刀削砍着竹节上的枝叶,然后把削好的竹管去尾后在一堆放好。
一柱香后,父亲吃饱饭,从一堆的竹管中分了十数根来捆成一小捆,锤子收拾好食盒,便拖起这把小捆的竹子往山外走去,父亲则需要把那堆剩下的竹管捆成一大捆,稍后尾随着锤子,把竹管慢慢拖回家去。
新鲜的竹子刚被砍下,竹管的水份很足,十数根的一小捆,就有近百斤重,太重不能扛,只能拖着走,为了避免拖在地上磨坏竹身,必须先把竹把一头离地吊起,再向前拖行,路程如此之远,搬运的过程是相当的不易。
才走了不到一里的路程,锤子便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此时锤子身上的汗水已湿透了衣裤,砸伤的脚背在吃力下,疼痛也加重许多,锤子不由懊恼为何会做那种自残的傻事,如若不是,锤子至少也要多走一倍的路程才会停下来休息。
提前休息一下,见四处无人,锤子从口袋掏出那块让他又爱又恨的蓝宝石,右手高举过头晃动,双手合十搓揉,轻吐口水擦亮。
回忆在河滩时所发生的动作和情景,锤子逐一试了个遍,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锤子精神疲倦心情失落,双手一摊,眯眼仰卧在地上。
山风轻轻吹过,晃动的枝叶沙沙作响,锤子轻吐了几口闷气,放松心情细细品味着山林的安逸悠然,焦躁的心神慢慢平复,心神慢慢融入自然。
正当锤子进入假寐却未睡之时,心神蓦然察觉到身旁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锤子尝试控制着心神朝那方向感应而去。
漆黑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块亮光,心神再靠近,便看见无数似夜间的蓝萤虫般的小球,圆点指头大小,都闪着淡淡的蓝光,一个接一个的在追逐转动,一圈圈,一大团,很是漂亮好看
锤子好奇的想要靠近,再仔细看个清楚,一堵暗灰色的厚墙挡住了脚步,无法通行,锤子尝试从旁边绕行靠近,绕了一圈,仍然无法靠近。
锤子开始尝试着敲打,强推和冲撞暗灰的厚墙,发现墙体非常富有弹性且坚韧,无论强推和冲撞如何猛烈,最终都会被温柔的弹将回来,墙体似乎牢不可破。
在经过多方位的尝试和比较后,锤子找到了墙体一处应是薄弱的位置,一条狭长且有些弯曲的带状区域,此处的墙体,暗灰中透着淡淡的红光,似乎曾经破损,后来又被修补好了,只是时间的关系,未及完全恢复。
锤子在此处继续尝试冲撞后发现,墙体似乎比其它地方要薄了些,但即便是薄些,也有足够坚韧,心神仍然无法破开通过。
锤子细致的观察,发现此处区域似乎有些眼熟,弯曲的长条形状,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咦!还真的想起来了,锤子一惊,醒过神来睁开眼睛。
锤子坐起,把紧握蓝宝石头的右手移至身前,摊开手掌近看,果然,在蓝宝石下方的掌心处,有一道半寸长的伤疤,伤疤弯曲的形状,与方才见到的暗灰墙体薄弱处一模一样!
这么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坚韧的暗灰色墙体,应该就是这掌心皮肤的伤疤处,也就是说,那些淡蓝色的发光小球,便存在于这蓝宝石里面!
果真如此?
这需要验证一下,锤子用指甲轻轻翘开掌心处早已痊愈的伤疤,伤疤处已封口,透着鲜红的血色,用指甲在脆弱的伤口处一划,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有些疼痛,锤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正准备尝试假寐,突然间,一阵清凉之意从掌心处传来,那股清凉的温润感又出现了,转眼间又消失了。
锤子连忙摊开手掌一看,那特意划破的伤口,此刻又已经重新愈合,并开始结疤,不但如此,在这呼吸间,锤子原来脚背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原本疲惫的身体,此时竟变得异常的充沛,似是调养整夜一般。
哇哈哈哈~,锤子大笑起来,看来这块蓝宝石的神奇并非是一次性的,另外,还意外的找到了使用这块神奇宝石的方法,锤子欢心雀跃。
正当锤子打算了再次划开伤口试验一番时,沙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远处,父亲拖着一大捆竹管正慢慢走来。
锤子当下停止了试验,连忙收起蓝宝石,拎起食盒,拖上他那小捆的竹管,发疯似的用尽全力往山外拖去。
半个时辰后,锤子比往常早了许多回到家中,放下竹管后,锤子又匆忙的跑了出去,不久后,又拖了一小捆竹管回来。
往日里,在运送完竹管到家后,都要被累个半死,但这次,锤子在超额完成任务后,体力仍然充沛十足。
当天晚上,父亲对锤子的表现难得的称赞了两句,母亲也为锤子突然表现出来的,如成年人般的力气和耐劳,感到爱怜和欣慰,只待锤子再长两年,体魄更壮气力更足之时,再外出谋生,到那时,就算要靠出卖体力为生,也不用太过担忧。
晚上过后,锤子主动的帮助母亲洗碗和清洁打扫,又与父亲协作,携手处理刚运回来的竹管,连续卖力劳作,身体似乎不知疲倦,父母都暗自感叹锤子长大了。
直到家人都已入睡,锤子躺在床上精神仍然亢奋,经过多次的尝试,锤子终于初步掌握了蓝宝石中那股神奇凉气的调用之法,而那股凉气的神奇效用,也让锤子一身的体力用之不尽,精神也不知疲倦。
真是一块神奇之极的宝石,多年来与老道头相处所受的苦难和折磨,在得到这么一件宝物之后,锤子觉的没有白费,物有所值,物超所值。
唯一让锤子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每次从蓝宝石中获取凉气,都必须在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用蓝宝石贴近伤口获得凉气,与此同时,划开的伤口瞬间便愈合,凉气的获取也随之终止,如此一来,获取凉气的时间也非常的短暂。
虽说只是短暂的一丝凉气,但它的神奇效用已经足够让锤子精力充沛的折腾一两个时辰,但每次想要再次获得凉气,又得通过划开伤口的方式,如此做法,锤子总感觉有些不便。
如果能够不用划开伤口,便能随时按自己的需求,取用蓝宝石中的凉气,那就完美了。
这块蓝宝石是从老道头那获得的,也许?不,老道头那肯定有更好的调用凉气的方法,但老道头肯定不会主动告知锤子。
想到蓝宝石凉气的神奇妙用,再想到老道头有支配这凉气的方法,锤子心中就像是猫抓似的。
直接去讨要,这不太理智,在老道头把蓝宝石交给他时,就已言明,只有等锤子把蓝宝石弄碎之后,才能再去找他。
很显然,老道头事先知道这块蓝宝石中的凉气,也知道凉气的神奇效用,甚至知道这块蓝宝石还会因某种未知的原因破碎,最后还要以蓝宝石是否破碎为依据,决定是否再与锤子继续深度交往。
而继续深度交往,就将要涉及到蓝宝石和凉气这类神奇宝物和调用密法。
想到此处,锤子精神为之一震,发觉此刻正处在改变人生命运的边缘。
然而,只是短暂的尝试过凉气的神奇妙用,锤子感觉获得了远超常人的体力,对此,锤子非常的迷恋,于是,是否真要再去损坏这块宝石,锤子相比得到此物之初,想法已经有了变化,毕竟神奇的凉气,超人的能力,都是从这块宝石上获得的,一旦宝石损坏,凉气和能力也就随之而去。
锤子感觉此刻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蓝宝石的价值再次放大,很大很诱人,贪欲,占有欲,锤子的内心动摇得很厉害。
整整一个晚上,锤子都在左右思量,取舍难定,对于一个未经过世面,尚未成熟的孩童来说,如何处理这块蓝宝石,很难决择。
一夜过去,精神饱满却一脸愁容的锤子从床上起来,吃过早饭后,锤子竟意外的拎起柴刀,主动提出要独自去砍收竹子,父母关心赞赏了几句,孩子长大了,会主动劳作了,两人相视一笑,觉得锤子开始懂事了。
出了家门,锤子憋了一晚的怨气没处撒,发疯似的往深山里跑,到了砍收竹子的地方后,又发疯似的砍削竹子,差不多到午间时分,在父母吃惊的眼神下,锤子拖着一大捆竹管回到了家。
下午,锤子又提出要去砍收竹子,面对锤子的疯狂,父母吓坏了,对锤子又摸头又询问,以为锤子得了什么怪病,最终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同意锤子的行事,两人还苦口婆心的劝说,让锤子出去游玩休息一下,这让锤子很是无语。
于是,锤子心事重重的出了家门,来到平常逗留玩耍的空地上,此刻空地上早已围了两堆闲玩的孩童,正在做着百玩不厌的打斗游戏。
锤子往空地上那个专有的豪华木桩上一坐,立刻便有三个半大的孩童走了过来,那位肚子里藏不住事的尖脸娃就是其中之一。
“锤子哥,昨天听说你把村里头那群老妖怪吃饭的家伙都给弄坏了?”尖脸娃一脸的仰慕之意。
“谁说的!这事可别扯我身上,跟我毛关系没有。”
“真不是你干的?”
“我要是有那本事,直接就给他们弄没了!我还想知道是谁弄的呢。”
三个孩童见锤子矢口否认,摸摸脑袋,仰慕变成失望。
使坏的本事,作为一个半大的孩童来说,那是越坏越想学,学会了好向他人继续使坏,锤子当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到底会是谁?”尖脸娃失去了崇拜的偶像,同时也失去了学坏的师傅,神情懊恼。
“肯定是他们大人相互间看不顺眼,暗自弄坏的,瘦猴你脑子里装着泥巴呀,这都想不明白。”旁边一位脑袋较大,脑门很高的孩童,似乎早已想通,鄙视了尖脸娃一翻,随后又一脸谗意的对着锤子道:
“锤子哥,今天下午上哪去?打兔子还是捕鱼,还是去偷隔壁村漂亮小媳妇的玉米?听说小庄村的橘果,皮已经开始黄了,咱们去弄几个回来尝尝。”
“玉米要吃,橘果也要摘,什么时候去?”最后一位个头稍矮点的孩童急切问道。
“对了,锤子哥,那老道头好像回来了,今早上我爹在那边山上采蜂时见到了,回来说老道头老了许多,也许就快要死掉的样子。”尖脸娃突然想起,开口说道。
“什么!”锤子闻言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