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已经浸湿了被单。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晓晓的背影。程晓晓的背影,好失落。她痛苦的攥紧了母亲凌颐的手,用眼泪倾诉着自己的痛苦。良久,程晓晓用哽咽的嗓音颤抖着说,“Honey……对不起……谢谢你……谢……谢你!”
池七娜抿着唇,不语。
“我知道,这段日子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母亲……而我却那么无耻的伤害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程晓晓尖叫着道歉着。突然,她站起身,走到池七娜的面前,狠狠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池七娜张大了眸子,错愕的不知所措……
然而,程晓晓依然发疯了一般狠狠的磕头,冰凉的地板上立刻出现一朵血色蔷薇。她却依然不停止,依然在磕头,不停的磕头。就算已经头破血流,她也已经感觉不到额头传来的疼痛,因为额头的疼痛远远不及她伤害池七娜的痛。池七娜对她做到了仁至义尽,她遇到敲诈时,池七娜总是挺身而出;当她无情的威胁圣冰羽和她在一起时,池七娜没有报复她;当她母亲病危之时,是池七娜把母亲送到了医院,并且悉心照顾;而现在,池七娜却一点都不责怪她……
Honey,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样一句都不责备我,反而让我感到好歉疚……
“够了!够了!”池七娜飞快蹲下身子,狠狠抱紧程晓晓,“晓晓,不要再继续了……”
程晓晓一阵错愕,也紧紧抱住池七娜,尽情在池七娜的肩膀上放声大哭:“呜呜!妈妈活不久了……妈妈真的活不久了……我怎么办?呜呜……安惠居然骗我……她骗我……啊!”池七娜让她在肩头哭泣,她闭上眸,咽下喉间的苦涩,这种痛苦,她懂。她遭遇这种悲哀的时候,只有十二岁,脆弱的她,曾自杀过。而程晓晓稍微比她幸运一些。但是,痛苦,两人却是一样的。
“呜呜……啊,妈妈……Honey,我对不起你……因为安惠说,只要……只要我伤害了你……她就会给我一大笔钱治妈妈的病……呜呜……骗子!骗子!都是骗子!妈啊……”程晓晓哭喊着。这一瞬间,她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塌下了……
圣冰羽痛苦的皱起眉,他逃避的出了房间门,靠在房间外冰冷的墙壁着。他虽然没有亲身感受过母亲即将走向死亡的那种痛苦,但是他曾体验过骨肉分离。那种痛苦,只有他懂。那时候,他好小,而他的母亲,离开了,离开了他的身边。而现在的痛,一定比那时候他经历的分别还要痛很多,很多……
“晓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果然很像……”池七娜的声音沉沉的。她们,都可以做到为母亲放弃一切,为母亲不惜一切代价。
“晓……晓……娜……”病床上的凌颐发出干涩的声音。
程晓晓一怔,立刻冲到凌颐的身边,握紧凌颐的手,不断的叫着,“妈,妈,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立刻给你叫医生来!”说罢,她正要冲出门,却又被凌颐干涩的声音拦住。凌颐的目光回旋在整个病房之间,终于找到了池七娜海藻色的身影。看到池七娜,凌颐扬起了欣慰的笑容。
她错愕。为什么即将接受死亡的人,还能这般微笑?
母亲死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美丽的微笑……
池七娜也淡淡的扬起了微笑。
那微笑,摄人心魄。
自那以后的几天,凌颐依然处于半昏迷半醒,程晓晓也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凌颐的身边,舍不得离开,就连凌颐在睡梦中,程晓晓也不忘激励凌颐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人毕竟要面对现实。医生怕程晓晓受刺激,所以将凌颐的病情状况都告诉了池七娜。每一天,池七娜听到的话都是……“你们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吧,因为病者自身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也唯有沉默。
圣冰羽也****陪伴在她的身边,给她信念的支持。
每当池七娜看着病房里失魂落魄的程晓晓细心照顾凌颐时,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多余,对于程晓晓的痛苦,她无法协助;对于凌颐的病痛,她没有办法分担。
“七娜,这几天你太累了……”圣冰羽心疼的握紧池七娜的手。
池七娜沉默的望着自己的鞋尖。
他和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因为他们要留给程晓晓和凌颐说心里话的时间。
“七娜,你很久没有说话了……”他纠结的皱起了眉,把她的手更握紧了几分。
良久良久,池七娜才说出一句话,“我要实现她的愿望。”
“七娜!”听到她说话,他终于安心了许多。
“我要去找布哲风。”说罢,池七娜挣脱了他的手,奔跑走了。圣冰羽看着她的身影,眸子又渐渐垂下,又坐回了位置,静静等待。他抿着唇。漆黑的走廊里,只有他左耳的闪耀。
他想知道,池七娜的爱,究竟是怎样。
他感觉不到她的爱。
“布哲风!你******给我开门!”池七娜发疯一般狠狠的敲着布哲风家的门。几天来,她一直不断的想要与布哲风取得联系,可布哲风的手机办理了停机。当她打电话给布哲风的父亲布默宇时,布默宇也是很沉重的说布哲风不愿见她。她可以和他耗,可是凌阿姨却和他耗不下去!
敲了很多声,布哲风依然没有反应。
很好,很好,好的很!池七娜索性狠狠踹门,可是却怎么也踹不开。她大口喘息着,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布哲风家的座机电话,而她也可以听到大栋房子内的座机在不断的铃响。她狠狠挂了电话,忍不住一腔怒气。她知道他布哲风一定在家,想躲她么?好,带种的一辈子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真是******……
池七娜向后退几步,感应着布哲风所在的位置,走到那位置所对的窗下,她怒火重重的大吼,“布哲风!你******带种,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你,凌阿姨的时间只剩下了这几天,你死活不愿意出现,是么?好的很!你最好别给我出现!以后都别给我出现!否则,老娘见你一次踹你一次!给老娘滚远一点!像你这种有感情不敢面对的垃圾,我不屑面对!你明明很爱凌阿姨,却这里给我玩孤僻!妈的,带种的给我玩点现实的啊!”她大口喘息着,怒火没有因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