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已入深。微凉的空气中,一缕瑟瑟的秋风低吟,更平添一股阴森恐怖之气。
待乾玉伤势稍稍稳定,于烛灯之下,乾命和花若柳各自修书一封,分别寄给乾松令和花昔月,即是乾命的爹和花若柳的娘,请他们二老到乾家来替乾玉疗伤。
说起乾松令和花昔月,两人皆是当年卦师界的传奇人物。
乾松令当年号称乾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天生便能够将八卦中的所有卦门悉数开启,年仅14岁的他便已经突破百相卦力,被当时所有人期待着,称他为最可能突破千相,册封为神之人。
可是,在他24岁那年,不知何故,乾松令的卦力突然之间全失,先天卦门亦有不少损伤,虽有先天基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达致巅峰,突破极限。
而花昔月是花家三女,先天对于阴卦的悟性很高,虽然天生只能开启四个阴卦,但是由于她对四大阴卦的相性太好之故,让她先天便有着吸引阴性卦符的体质。
凭借着这样特殊的体质,她也在14岁那年便突破百相。奈何阴盛阳衰,花昔月虽然勉强开启了其他四大阳卦,但要收集卦符,提高卦门上限却十分艰难,所以最后也没办法突破千相卦力。
……
此刻,深夜,乾家大院中某个房间内,仍有点点微光透出,散发着暗淡的红色。围绕一只红色蜡烛,有三人正聚在一起悄悄谈论着什么。
“看来乾家的传言是真的啊,乾玉那小子一点卦师天分都没有!”
“可是,今天最后的时刻你们也都看到了吧,乾玉那小子身上散发的力量!”
“嗯,那是至少十相以上的卦力,那一下若是结结实实打在我家无痕身上,即使无痕有幸不死,也必定受到重伤,致使卦门破损!”
“坤哥,你有什么看法!”
“暂时,我们还不能确定乾玉的情况,所以我们各自抓紧修炼,尽快让后辈们能够独当一面!”
“那——计划——”
“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暂时按兵不动,再观察一阵子。”
“照我看,只要那位大人出手,就算他们四大家族联手都不可能有胜算!”
“世间有三界条约,那位大人也不敢违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手的!”
“通过这一战,不难看出艮坎两家已经开始动摇了,相信再过不久,等我们后辈们的实力差距扩大,他们必定朝我们这边聚拢,到那时——”
“只是离桓峰那个老古板,怎么都不听劝!”
“不必管他了,只要他到时候不倒戈相向就好了!”
“哼!哈哈——”
默然,一人冷笑,其他人见状,不觉也跟着冷笑起来。屋内的烛火,燃着暗淡的红光,随着他们的笑声,有节奏地轻轻摇曳。
“哈哈哈哈——”
……
此时,远在天边的一个庭院中,一名年轻公子正垂坐在此,身着八卦道袍,手执羽扇,欣赏着满堂的白莲。院落池边,袅袅白雾升腾,朦朦胧胧,隐隐透着仙气缭绕,在年轻公子银色长发间轻轻缥缈。
“师傅,终于亮了,您等了千年的三界中最强的上古仙卦,就在刚才终于亮起来了!”
忽地,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年轻公子头也不回,只微微扬起嘴角,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沿着迂回长廊,一个书童模样的小个子快步跑来,虽气喘吁吁,却兴奋异常。
行至身边,年轻男子轻摇羽扇,淡淡地道:“哦?是吗?位置呢?”
小书童抬手一挥,一条金光显现,好似灼烧般,在他眼前燃起一幅大陆的地图。
“在东亚大陆的东北边!”小书童伸出手指轻指地图右上角,随即回身问道,“师傅打算何时启程?”
“唉!”轻摇手中羽扇,年轻公子叹口气道:“再等等吧!”
闻言,小书童不由得有些激动,着急道:“还等啊?师傅您都等了一千多年了!每日翘首,才终于盼来这一天,您竟然还要等下去!”
“哈哈!”年轻公子一笑,“正因为我都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所以也就不必急于这一时了!”
话落,年轻公子低下头,似有所虑,神情有些怅惘:“唉!时机未到,现在的他,就连人间界的卦象——都无法开启!”
“可是师傅,这样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站在一旁,小书童着急得直跺脚。
“唉!”不知为何,年轻公子再次轻叹,“根据幻莲仙镜所示,现在那个人的命盘中,连卦魂都没有。”
“也就是说——”闻言,小书童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眼尾低垂,目露忧郁。
“唉,都是天命啊!”话落,年轻公子回头,轻点羽扇,望向庭院中,碧水上盛开的朵朵白莲。
一切,都是天命所至……
……
清晨,天边刚刚泛白,七大家族的人因乾玉受伤,故而早早起身辞去。待乾命送走他们之后,因为担心乾松令和花昔月未能及时收到信件,所以他和花若柳便决定,亲自前去请二老相救。
临行前,乾命嘱咐道:“灵儿,爹娘有事需要请求你爷爷和外婆相助,你好好待在家里照顾玉儿,知不知道!”
闻言,乾灵不禁担忧:“是乾玉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轻抚她的脑袋,花若柳柔声道:“灵儿放心吧,玉儿不会有事的!”。
“那我也要去!”乾灵立刻上前。
“那可不行,你若去了,一路上还得照顾你呢!”花若柳微笑道,“而且,你若去了,谁来照顾玉儿呢?”
“可是,利用巽卦传音通知爷爷外婆他们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跑一趟?”带着哽咽,乾灵低下头嘟着嘴。
见状,花若柳微笑,轻拍她的脑袋:“这点我和你爹也想过,只是一者他们是我们长辈,于礼应该去请;二者,你爷爷外婆他们年纪大了,虽然他们俩都是卦师界的传奇人物,可是你奶奶和外公却没有任何卦力修为,若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事情会更乱!”
“灵儿放心吧,留下来好好照顾玉儿,爹娘很快回来!”
说罢,两人便转身匆匆离开了。留下乾灵一人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他们,不觉间,一点泪光在她眼角闪烁。
“乾玉哥哥——”
按捺不住,满心担忧,乾灵穿越长廊,快步跑到乾玉房间,轻轻推开房门,缓缓行至床边,轻声叫道:“乾玉哥哥,乾玉哥哥——”
此刻床上,乾玉脸色惨白,双唇泛紫,仿似裹着面皮的白骨,枯瘦苍白,毫无生气。乾灵不由一惊,眼眶顿时湿润,双手紧紧握住乾玉的手哭诉:“乾玉哥哥,你不能有事啊!你答应过灵儿的,要送给灵儿生日礼物的,你已经超过时限了,但是不能不守信用啊!”
说着说着,两行热泪不禁垂下,滚烫般,将乾灵眼眶烫得发红。
“乾玉哥哥醒来啊!灵儿不要礼物了,只要你醒来,就是送给灵儿最好的礼物了!”乾灵哭诉。
可是,无论乾灵如何哭泣,躺在床上的乾玉仍旧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对不起,乾玉哥哥!如果灵儿没有叫你站起来,你就不会伤成这样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灵儿的错!”
默然哭泣,一滴热泪话落脸颊,滴落在其指尖。似有感应,乾玉指尖轻动。
手心传来轻微触动,乾灵惊觉大叫:“乾玉哥哥!乾玉哥哥——”
闻言,略显吃力,乾玉睁着眼睛,咽了咽口水,勉强地微笑道:“灵儿,别哭——我没事的,我可是乾家的——咳——大少爷,是灵儿的哥哥,怎么会败给这点小伤!”
乾灵哭丧着:“乾玉哥哥,对不起,都是灵儿的错——”
“哈!”轻笑一声,乾玉抽出被乾灵紧握的手,缓缓从胸前取出一朵完好无损的七色雪莲花递给乾灵:“呵!该道歉的,是哥哥才对——咳咳——有我这么糟糕的哥哥,对不起!”
“明明——明明昨天,才是灵儿的生日,这份生日礼物,迟到了一天——对不起——”
呆呆地,看着乾玉手中的七色雪莲,一绺回忆如流水般在乾灵心间流淌。
那是数月前,乾命夫妇带着乾玉乾灵兄妹上天山游玩的时候。天山山上因海拔太高,不仅四季严寒,而且常年积雪,山路陡峭,时常伴有凛冽的寒风,行走艰难,而且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甚是危险,就连山间猛兽,都时常会有坠落崖底者。乾命花若柳带领他们行至半山腰,也不敢再向前进。
在半山腰上,乾灵远眺顶峰,于缭绕的云雾间,隐约看到悬崖边缘似乎有异光闪烁,乾灵一个激灵,以巽风吹散云雾,再用乾卦天眼凝神望去,惊喜地发现那是一朵闪烁着七色光芒的雪莲花。
此花盛开七片花瓣,纷呈彩虹七色,于峭壁上闪闪发光,惹得乾灵两眼泛光,禁不住赞叹道:“哇!好美的雪莲花,若是能摘下来当发簪就好了!”
……
乾灵回忆着,看着乾玉手里和天山雪莲一模一样的花,不禁有些讶异:“乾玉哥哥,这是——”
勉强抽动面部肌肉,乾玉逞强地微笑道:“灵儿忘了吗?这是天山上的七色雪莲啊!灵儿说过很喜欢的,如果,能够摘下来,做发簪就好了——”
闻言,乾灵有些激动:“可是乾玉哥哥,那朵雪莲可是在天山山峰的悬崖边上,你是什么时候摘的?怎么摘到的?”
“咳咳——”乾玉咳嗽两声,气息已然有些不顺,却仍旧笑道,“只要是灵儿想要的,乾玉哥哥——都会替灵儿拿到!”
乾灵听了,鼻子禁不住一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滑落,一头扑倒在乾玉胸前就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乾灵也才意识到,昨晚乾玉和兑无痕一战中,乾玉在多次危急关头,甚至于最后重伤倒地之际,拼命护住胸口的原因。
“原来乾玉哥哥不顾性命名想要护住的,只是这朵七色雪莲花,只是这份送给灵儿的礼物。所以乾玉哥哥,才会伤的这么重!都是因为我——”
想到这,乾灵更是泪如泉涌。
突如其来地扑倒在怀,力量虽然不强,但对受伤的乾玉来说,却仍旧难以承受。只见他口吐鲜血,痛苦地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