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敲门声,是警察,她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来这。
“你好,我是警察,这个人见过吗?”穿着警服的男人出示证件之后拿出一张照片。
“没见过。”林溪看了照片一眼便挪开目光。
“请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嗯。”
“父母呢?”
“在外地。”
“前面一户人家昨日发生一起凶杀案,我们正在调查,凶手在逃,一个人住不安全,如果有亲戚最好借住到亲戚家或者同学家,另外,如果看到凶手,及时报警。”
“嗯。”
“谢谢配合。”
警察走了,她倚在门口,看着门前的院子,看着院前的那户人家。那个人她认识,小时候遇见都会叫声“哥哥好”,后来,父亲离开以后也偶尔见过几次,也曾热情的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都婉拒了。没想到曾经那个勤劳爱笑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杀人犯。她想,他也曾善良过,也曾想过过好以后的日子,可是他走上迷途了,迷途有方向吗?或许有吧,也或许没有。他能找到那个方向吗?她希望他能。
林溪走了,在窗边用砖块压了一封信。信中有一张纸和500元钱,那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
她留了一句话:听说迷途的人能知返。
几天之后,在林溪不知道的地方,一名男子去警局自首了。
曾经,他也很善良,有幸福和谐的家。后来将自己在外结识的女孩子带回家,刚见面都会喜欢,说说笑笑,彼此都满意,日子长了,矛盾出现了,争吵多了,摔打也有了,男人对妻子用了家暴。女孩子在这个家成为了一名女人,没了青春,没了幸福,她提出离婚,却在这个问题的争吵中情绪激动的男人拿过手边的水果刀捅入女人的身体内。
11月,这个寂静的小县城没有迎来人们所期盼的第一场雪,寒风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因为心不再炽热。延着这个县城的小巷四处走,林溪不想待在那个空洞的房子里,那里让她窒息,让她厌恶,可有时她又只想躲在那里,哪也不去。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小孩,天冷了,可他们的笑容是暖的,她路过他们,就像未曾看到过一样。曾几何时她也在外面贪玩,回去将冰冷的手放在母亲的掌心,对着父亲咧嘴一笑,即使脚上的雪弄脏了干净的地板,可那时候是多么幸福啊!回忆是锋利的匕首,无情的揭露你的伤疤,不自禁的怀念也只会嘲讽此时的孤独不堪。想哭吗?不想。说话的人也想有个听众,何况外露的情绪呢?她也想有个陪伴的,但她没有。
那么以后也不要有了。
下午3时,白夜网吧的一层已经坐满了,她来到了地下,与上面的大气不同,底下是昏暗的,柜台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酒,播放着古老而又伤感的音乐,那也是多少人的青春啊。李云知正在和江生他们说话,明川是被江生叫出来的,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喜欢这个地方带给他的感觉:看不透,摸不清。李云知看到了林溪便和他们打声招呼就过去了。
“喝点什么?”
“和以前一样。”
“酒鬼。”说着那过来5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劝她。刚认识时她也这样,喝醉了还要把她送回家,后来也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她不说原因,她也不问,这是她们之间的友谊。刚开始她还是一杯一杯喝的,第三瓶直接用瓶子喝了,李云知伸手拦住她。林溪笑笑:“没事,能走回去,天黑之前就回去。”可到第四瓶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不对,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去卫生间,可是手已经紧紧握住,指甲刺入掌心。
“怎么了你?”李云知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没事,去洗个脸。”她表情很正常,可此时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到了卫生间,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因为一整天吃的很少,把刚才喝的几乎都吐了出来,她贴着墙慢慢滑下,手捂住胃的地方不停颤抖,头上已经冒出冷汗。李云知看到林溪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有种不好的感觉,跑去卫生间找她。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女孩蹲在地上,颤抖不止,甚至可以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林溪,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胃了?”她用手扶她,但女生的力量无法帮她站直。她跑出去,需要找人帮忙看店,然后送林溪去医院。
“江生,我朋友需要去医院,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店?”
“没问题。”
等李云知将林溪扶出来,明川看到她的样貌有些熟悉,言语却已经开始表达出来:“我和你一起。”
看病的医生正好是明川的母亲,给林溪打上点滴看她熟睡之后几人便出去了。
李安平猜测李云知应该和林溪是好朋友,对她说:“她的胃病很严重,以后不能碰酒了,通知她父母没有,怎么现在还没来,有些情况是需要父母留意的。”
“她……她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李云知也并不清楚她家的具体情况,没有说太多。
“你同学吗?”李安平转头看向明川,因未看过儿子和哪个女生走的近,对这次见到感到很好奇。
“我和江生在网吧的时候恰巧碰到里面的人出事,江生在帮她看店。”
“我以为你开窍了。”李安平笑笑。“那你是和我一起回家,还是在这里,或者去找江生?”
明川转头看向病房,又回头同时对母亲和李云知说:“我在这看着,晚上我回去,你回网吧看看吧,等没事了再来。”
李云知道了几句谢离开了,李安平也到了下班回家的时候。她似乎对儿子的举动感到很稀奇,又看了病房的女生一眼。
明川在外面坐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后走进房间,林溪慢慢醒了,对于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感到陌生和疑惑,她想问李云知在哪里,可是发现自己虚弱得没有任何力气,也发不出声音来。
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你朋友回店里了,等处理完事情会过来,想喝水吗?”
林溪点头。
喝完水她感觉自己好多了,说话也有声音了,“谢谢你。”即使在病中说话的语气也是冷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医生说你的胃病比较严重,让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林溪垂下眼眸,只说了一个“嗯”。
“嗯的意思就是你知道了但是不会去做对吗?”
林溪看向扎着针管的手,毫无来由的委屈,“酒是个好东西,也是个不好的东西,但更多的时候它帮了我。”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子里,是酒麻醉了她,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里只有昏天暗地。
“但它也确实害了你,伶牙俐齿。”明川少有的皱了下眉,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再第二次看到她这样。
“甘拜下风。”林溪露出了这么长时间的第一个笑容。
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