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卧室。”
安静的室内突兀的响起男人的声音,烛火微动倒向一个方向,似乎是在为她指路。
叶沉香瞥了眼墙上倒影的烛火,顺着那个方向过去。
洛殇端坐在同样漆黑的房间里,没有电,没有火光,但就是在那团黑漆漆的环境中叶沉香却能看清那双略微发亮的眼。
“你就肯定一定是我。”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找来的,但你难道忘了锁灵镯,你走到哪我都会知道。”
洛殇说的淡定,叶沉香却是咬碎一口银牙,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来看看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早该想到就是天下人死绝了他也不会死。
洛殇却是笑了,而且是毫不掩饰。“生气了?”
“没有,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嫌疑犯生气。”
可能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只要是生气或者情绪变化,她身上的香味也会发生改变。而他也不是根据锁灵镯来判定叶沉香的来去,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她这个有趣的现象的。
“堂堂的斩灵人被当做江湖术士大骗子关在这里,还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情,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那也挺好,至少清净。”也不会有那些千方百计和他偶遇求着让他去帮忙转运的人了。
叶沉香眉脚按捺不住的跳跃了下,这人怎么就一点都不心急。“我知道大人不图名利,但这么被人陷害就能忍着?”
“你也知道我是被人陷害。”洛殇反问。“如果不是你的生死还我再我手里,我倒是要怀疑那个人是你了。”
“你不用拿我的性命来威胁我,你不怕被冤枉,同样我也不怕死。我来也不是听你奚落的,而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不在拐弯抹角,叶沉香直接道明来意。
以洛殇的本事白家能困住他才怪,他看似温润无害,实际上却是个冷血无情的,这样的人怕是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白若的死活和他无关,是谁先害他他也不在意。无欲无求却偏偏要搅合到白家的烂差事里来,白家的大秘密到底是什么?
现在看起来是她占了优势,白曼将洛殇视为劲敌的防备,白若也神志不清,至于其他人她自认他们没本事拦住她的路。可是莫名的她却依然觉得忌惮。
这是弱者的本能,而叶沉香十分相信她的本能。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来白家是因为一桩生意,受人所托拆散白大小姐和陆晨。”叶沉香走到他身边将房间内的蜡烛也全都点燃。“这样舒服多了。只要你不干预我,我也不会干预你的事情。”
洛殇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了下双眼,不过依旧是那副一切了然于胸的表情。“委托你的是白二小姐,陷害我的也是她。你所谓的拆散是要害人性命。”
“果然瞒不住你,是,这是最简单的方法。白家藏有的大秘密是你都要死守的,我早日完成交易也可以早日离开,不打扰你的事,我们互不干扰不是最好。”
叶沉香冷冷道。“你别和我说什么大仁大义伤天害理,如果你真是将人命看的那么重要,也就不会放任白若这副模样,她虽然邪灵入体但不是无药可救,可你却见死不救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洛殇不许她伤人,但他自己却又都做了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大胆。”洛殇皱眉,虽然他早就察觉到叶沉香体内那若有若无透着的邪戾之气,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深。须知道修行的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最容易剑走偏锋。
“你这是怎么了?”
看得出来,洛殇好像是动怒了,可是随着他动怒他的气息也出现了些微的变化。如果不是叶沉香的感官细微一定不会发现。
叶沉香细细打量,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洛殇该不是受伤了吧,联想到他一直坐在黑暗之中和那微妙的气息变化,是在隐藏他受伤的事情?
如果洛殇受了伤是不是代表她就有机会摆脱他的控制?叶沉香想到这单子也大了好几分,靠近洛殇,“我看你现在应该也没功夫管我了吧。”
猛地出手偷袭,可却被洛殇避开。
“冥顽不灵。”
“我说的有错吗。”
偷袭不成反被掣肘,叶沉香手腕上的灵镯顿时寒气刺骨,顺着身体里的经脉走动的凉气像是一根根针一样的刺在她身上。“还是你也心虚了。
固执的咬着发白的唇,她的全身似乎开始结霜,整个人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不服也不认错。
“我既收了你,就绝不容你为祸。”洛殇转身不看她。
用力的调动全身灵气抵御那从骨子内透出的寒冷,这是洛殇对她的惩罚,该死的镯子。
“陆晨根本不是人。”嘴唇还在颤抖,叶沉香断断续续的道。
洛殇闻言低头俯视着蜷缩成一团的她,虽然怜悯却没有不忍。
“陆晨……他早就死了。”感觉到身体里的凉气渐渐的淡去,叶沉香扶着墙站起来。“无命之人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我又怎算生害人之心。”
陆晨本就不是人,她就算做什么也是让一切归于轨迹而已,根本不是害人。如此一来,洛殇惩罚她的借口也就不再存在。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敢骗你,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死了的人就算再生也会同常人不同,生魂缺失一半。”叶沉香这才安稳下心来缓缓道。
“谁教你的这些?”
“我外婆。”叶沉香脸部红心不跳的胡说。“外婆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死人的行当,后来才开了花店。”
洛殇沉默了片刻,“你外婆是个不简单的人。”
当然不简单了,就是他也没能看出陆晨的不同,可叶沉香却察觉到了,以她的修为是不可能做到,所以洛殇自然就信了。也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婆有了一丝好奇。
“是啊,可惜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找不到她也不相信她就这么不在了。”叶沉香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婆也很好奇,但是同时也很感谢她的消失,这才能拿出来当成借口。
“所以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洛殇解除了锁灵镯的惩罚,“不许有下次,你打算怎么做。”
“是你多管闲事。”
她还能怎么做,当然是简单粗暴的直接达成目的就可以。白曼和她的交易是分开那两人,却没说不可以伤陆晨。现在她也不怕洛殇再给她随便找个罪名,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你不惜激怒于我就是为了让我从白曼入手?”洛殇算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麻烦,就没人能帮我解开这个镯子。”如果不是这样谁会管他死活的提醒他。
“有人来了。”
不用他提醒叶沉香也也察觉到了,靠着墙,身影渐渐淡成一抹紫烟,透过沙石的缝隙隐去。
洛殇看她独特的来去方式也不言语,再次端坐在沙发上。
叶沉香不知道来人是谁也没有留下来偷看,却是觉得这人来的正好,绊住洛殇。
刚刚看来虽然是洛殇因为陆晨不是人这事才放了她,但她可以肯定洛殇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白家的水太深,能让他也在阴沟里翻船,何况是现在的自己。
如今尽快解决掉陆晨也算是完成她和白曼之间的交易,然后带着杜溪全身而退。
轻车熟路的找到陆晨的房间,书桌上的电脑依旧亮着没有熄灭,房间的窗户大开,窗帘和被单被吹得翻飞。
伸手摸了下桌上的茶杯,里面的水还是热的,这人刚刚还在这里。
那么现在,陆晨在哪。
捏着那瓷杯,闭着眼从中察觉着陆晨的气息,追踪他的气息。
客厅没有,花园没有,白家的客厅没有……意识在白家四处游荡,直到某一处停下。
叶沉香猛地睁开眼,那是她的房间,白家最大的客房。
身影变换,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房门大开,里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先前还答应她安分坐在那里休息的杜溪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外人闯入。很显然,杜溪是自己出去的,而走的匆忙连房门都没关上。
可是找不到陆晨,也找不到杜溪,这两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咚咚。”房门被敲响。
叶沉香手一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她的修为在增长,能力也在逐步恢复,这点倒是让她很欣慰。
没有让门口的人多等,开门,孙医生站在门口目光微微向内打量。“丫头你在啊。”
“恩。”
“看见阿晨了没?”
叶沉香侧开身请他进来,“没有,没见到陆先生。”
“你这是准备出去?”见她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这时间不早了,还想叫你们去吃饭。”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累,所以睡了一会,刚刚才醒。”沙发上被她弄出的痕迹还显示着的确如此。“我还想问问孙医生有没有看到小溪,我睡了一会起来就没瞧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