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漸漸地出沒。
夕陽,到底是無限好還是無限悲?
阿朗吃完今早餘下的飯菜,接着拿出一袋花生。
風,又再吹起。
花生空殼,四處散落。
散落的,還有濃烈的酒氣和悲傷。
人,躺在床上。
床上,永遠是盡露真性情的地方。
阿朗把衣服解鬆,把被子捲上,思索着遠方的人。
她,會否與自己共着嬋娟?
她,當年為何不辭而別?
沒有人知道。
月光,已俏俏地射到床前,射穿寸斷肝腸的人。
一條白色的光,如霜如雪地照在地上。
如露晴的白,如露晴的柔。
不,不是霜,而是傷。
傷痕的傷,間接殺父,氣走愛人的傷!
沉痛無比的傷痕,到底有多深?
阿朗舉頭望着明月,想問個清楚。
良久良久。
上天始終沒有傳來回答,沒有。
回答他的,是內疚和痛苦。
聽到的,是露晴過去的慰問,過去的歌聲。
看到的,是情人以往的笑臉和動姿。
聞到的,是殘留在被子上的香氣。
露晴的香氣。
四前年,露晴曾經坐在床上,織了件衣服。
餘香,真的還存在嗎?
或者,世上只有阿朗才能聞得到!
他忽然把手一伸,喝了口酒,一劍刺向屋頂。
簡簡單單的一刺,看上並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但屋上藏着的人,卻被迫得喘不過氣來,差點身受重傷。
「好強的劍,叫什麽名字?」那人跳下來,說。
「出手吧!我不還擊。」阿朗說。
「為什麽要出手?」那人說。
「我殺了你的父親。」
「那也是你的父親。」
墨海橋說話後,接着說:「殺人的,並不是你。」
「也是我的錯。」阿朗喝了口酒,說。
「事情,都過去了。」
墨海橋走了幾步,接着說:「知不知道,露晴為何一走了之?」
「她恨我。」
「她想你專心守孝三年。」
「哦?」阿朗不敢相信他的回答,隨便敷衍了一句。
他沉思了一會,才想到露晴的心思,才想到對方事事為自己着想。
「她在那?」激動的人問。
「杜鵑寨。」墨海橋說話後,從袋裏拿出一塊地圖,拋給阿朗。
「殺人峰的杜鵑寨?」阿朗被嚇破心,問。
「正是近年橫行江湖的杜鵑寨。」
「她怎會在那?」阿朗不解地問。
「他們聽說蘺花宮美女多,看準劍神夫婦遠遊西域,便帶人強攻下來。」
「露晴中了失氣散,給他們捉走了。」墨海橋補充說。
「多久前的事?」阿朗急着問。
「兩天。」
「走吧。」阿朗說話後,已拿起劍,準備起程。
「等着。」墨海橋說話後,又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錦盒。
「爹爹當年為你準備的成親禮物。」墨海橋說。
阿朗把禮物接過後,又湧出一股內疚無比的痛。
他把東西打開,立刻看到一顆閃閃發光的夜明光,夜明珠旁邊還有一隻竹制的蚱蜢。
「爹。」阿朗忍不住,流着淚說。
「家道中落,這是唯一能給你的,別說了。趕快起程吧,遲到誤事!」墨海橋說。
「你不去?」阿朗擦了擦雙眼,沙啞地說。
「當年傷及經脈,現在一提內勁就痛。」墨海橋說話後,也轉個身來,往黑暗的方向離去。
看着他的離去,阿朗把地圖看了一遍,馬上衝出門口,走向牛成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