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好多了,也糟糕多了。
贝城当天的气温是七十五华氏度,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这一天也非常轻松,因为安迪知道自己这一天都要做些什么了。今天的课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大多数都是复习前面的内容,再做个巩固总结。当然,有他最喜欢的课程——高等数学艺术和艺术史。两门选修课。
去上文学课,到了门口的时候,安迪屏住了呼吸,艾薇儿·斯泰西没在教室里。她没有来,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迪变得越来越紧张不安了。
安迪很努力地想投入修、泰勒和特蕾莎的话题中,心里却特别不自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来的那一刻。他希望她来了以后,能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已经没事了。
安迪现在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发了五分钟的呆才反应过来艾薇儿已经被停课,现在在家里调节情绪休息。昨晚上,他们还在脸书上面聊天——聊的内容也只是贝城的文化、黑人与白人之间的种族斗争。
顺便也提到了《留给海狸》这部电影,主要讲的是白人故事。大多数有种族偏见的黑人就会在Freestyle的diss中提到这部电影,去讽刺白人的肤色。
不知不觉中,安迪旁边坐下了另一个女孩。
“你好,我能坐这儿吗?教室里没其他空位了。”那个女孩礼貌地问他。
这句话,让安迪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孩——唐娜。这让他感到有些吃惊,“当然可以。”
“谢了。”随后,唐娜把自己的包放在抽屉里,把当堂课所需的书摆放在桌子上。
“你是艾薇儿的朋友?”安迪警惕地问道。
唐娜迟疑了一会儿,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你是?”
“初次见面,忘了介绍——我叫安德鲁·伊格纳兹。”安迪朝她伸出手。
唐娜听到这个名字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艾薇儿有向我提到你,你是她新交的朋友?”
“算是吧。”
唐娜伸手握住他的指尖时,喉咙一下子发紧了。接着,她的眼睛就像是被一层红色的薄雾覆盖——看见了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满地盛开的附子草和萨满之夜的月圆。
唐娜眼前同时发生了好几件事情,它们不像电影的倒放那样缓慢。相反,这种快节奏带来的肾上腺素猛烈激增,似乎令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能够同时清晰地注意到好几件事情的细节。
神经反射原理,唐娜一下子松开了手。嘴里喘着粗气,两眼发直地瞪着他:“你……你是……”
安迪被唐娜的反应震撼到了,他突然开始紧张。如果说,唐娜还只是个刚起头的小女巫,那么通灵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怎么了?”安迪故作镇定。
好一会儿,唐娜缓过神来。她只觉得眼睛一阵酸痛,刚刚看到的画面如此清晰,绝对不会是幻觉。
“没,没事。”唐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除了通灵的女巫,真的有其他超自然生物存在吗?唐娜心想道。在小时候,祖母就经常跟她讲述狼人、吸血鬼、女巫、猎人四方族群的战争。最令唐娜记忆深刻的就是17世纪的女巫运动——女巫们在拉普什的遗迹里做了连结五芒星阵,让狼人失去了所谓自由。一切的源头就是为了维护生态和平,不得不做出牺牲。
就在她触碰安迪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无形的危险。那感觉很热、很烫,一群狼站在月圆下咆哮、追捕猎物的场景在唐娜脑中挥之不去。
那感觉就跟小时候她和艾薇儿去安山游玩时,触碰到那条受伤小狼时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热、那么血腥、那么疯狂。
“真的没事吗?”安迪又不确定地问了她一下。
“不,真的。我很好。我想可能是静电的原因。”唐娜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自己的想法很蠢——仅仅握了一下手就觉得这个人不正常。实际上她认为自己的大脑就像打了肉杆病毒后,开始出现胡思乱想的情况。
安迪的绿色眼睛看起来很纯净无辜——很容易让人信服。
“嘿?你知道吗,你和你的同伴刚来第一天就被许多女孩瞧上了。她们还为此打赌谁第一个能要到你们的联系方式。”唐娜看着另一桌有说有笑的同学,也开始寻找话题。
安迪轻笑了一声:“看来这里的女孩都很热情奔放。”
“不一定。光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我知道。人心险恶。”
“你很有意思,安德鲁。”
“谢谢,你也一样。”
整堂课下来,安迪多少有些焦虑,讲课的内容根本听不进去。他一直很担心唐娜对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如果能把他当正常人就再好不过了。
下课离开教室时,唐娜朝安迪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了,今天放学后我要去艾薇儿家看她。你要来吗?”
“嗯?”听见唐娜的邀请后,他显然觉得不可思议——除非她是误会了什么,不然绝不会用这种怪异的语气说话。“不,我就不用去了。放学后我还要去做兼职。替我向艾薇儿问好就行。”
“那好吧。”
又到了午餐时间。
这无疑是他们最讨厌的时刻。
“唉,今天中午又要吃面包,还是怎样?”泰勒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没办法,这学校的餐具都是银器。”特蕾莎叹了口气。
“前两天艾薇儿问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修对安迪低声说道。
“瞒不了多久的。以后吃饭就别那么引人注目,安安静静就好。”安迪微笑道。
“我很庆幸学校的食物没添加附子草。”修舒了一口气,然后瞥向安迪,“明天你要和克劳斯去底特律?”
“嗯……”安迪一边仔细地审度着修的微笑,一边支吾道,显而易见,他不是很喜欢修的语气。“我是和父亲一起去查看情况。”
修流露出了不悦,“过分,都不带我们去。”
“这会被那些家伙怀疑,太危险了。”安迪解释道,“克劳斯是打着做生意的虚头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修愣了一会儿。从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特蕾莎的头反射地朝安迪这边偏了偏。
这是平淡的一天,时间会溜走得很快。
第二天清晨,安迪起了个大早,先洗了个澡,然后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他昨晚睡得很不踏实,房间里总有夜风撞击窗户发出的“铛铛”声。现在,他穿着睡衣,围着浴袍,在家里转悠一圈之后才吃早饭。
每天清晨,总有布兰达为一家人忙碌的身影。
“妈。”安迪叫了一声。
“起来了?吃早饭吧。”布兰达的腔调里带着鼻音,显然是没睡醒的样子。
“妈,以后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来准备就行了。”安迪看见母亲的忙碌样,不免有些心疼。
“没事。今天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我和你父亲都为你感到骄傲,儿子。”说着,布兰达把专门为他制作的低胆固醇早餐拿到了他的面前——烤面包上面没涂黄油,只有蛋清和白软干酪,还夹了番茄和黄瓜片。还有一杯标准多冰的美式黑咖啡。
“您放心好了。”
过一会儿,克劳斯也下了楼。他一边打理着自己的西服,一边对安迪说:“你的西装呢?”
“在包里。我吃完早饭后再去换。”安迪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要穿西装?
“今天中午我们会和莱尼以及其他投资商吃饭,听说他的侄女也会来。”克劳斯解释道。
“想必一定会很隆重。”
“那当然。你紧张了吗?”克劳斯对他挑起一边眉。
“我从来就没怕过什么东西。”安迪否认道。
半个小时后,差不多早上7点刚过,克劳斯的凯迪拉克四轮车就转弯直奔高速公路,驶向底特律市的新中心地区。九月的清晨,既清爽怡人,又透着一丝冬天里西北风的寒意。
在离开贝城之前,特蕾莎发了条信息给安迪——一切顺利。
而此时的密歇根州底特律市——汽车城,世界汽车之都——正在渐渐苏醒。
他们要去往的地方——底特律城往北十几公里外的布卢姆菲尔德山——斯泰西氏专项栏目公司就建在这里。
行驶旅途中,克劳斯开车经过了八英里路。安迪看着八英里的指路牌后,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虽然它仅仅是底特律的一条马路,但这条路的中间有一个环岛——这个环岛就代表着你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同时也象征着——你有另一种生活方向可以选择。
八英里,也是底特律的贫民区与富人区之间的分界线。
底特律经过几年的改革,已经变了很多。以前40%的城市路灯都是损坏的;公共服务大规模瘫痪,有超过一半的公园已关闭,2013上半年有1/3的救护车无法使用;全市还留下近10万栋废弃房屋,俨然一座“鬼城”。
就连现在,底特律郊区还有许多被废弃的老房子,似乎十分适合拍美式鬼屋电影。说实在的,你只需要花一美元就可以买到这里的废弃房子,每年还要缴纳两千美元的地税。然后每天晚上等着那些强盗闯进你的屋子,把所有财物洗劫一空。
自从破损的街灯替换下来之后,底特律人再也不怕走夜路了,经济学上的“破窗效应”也不会在这座城市出现了,市容市貌焕然一新。
光芒给人以信心,而信心是经济活力的基础。
在这座城市,仍能感到这浓厚的80年代美国大都市感。
“底特律似乎改变了许多。”安迪惊叹道。
“是啊。以前这座城市的奢华与繁荣,是建立在汽车工业带来的财富之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它正在往时尚发展。”
街道的活力恢复起来。
他们经过了主干道伍德沃德大道的市中心。这里以前经常举办“梦幻巡游”等车展活动,让人回忆起意识到这座城市因车起家的地位。最古老的街区科克敦也渐渐往时尚街道靠拢。
底特律的中心城区,一英里见方的绿洲,像是一个迷你版的曼哈顿;外围是死气沉沉的街道、建筑、工厂、房屋和高速公路——大多裹着灰尘。对比之下,最东面的五大角,是富人们的安身之处,树木林立,修剪整齐;底特律河对岸是加拿大的温泽城,也是一片脏乱,其丑态和美国佬的最糟糕之处不相上下。
大约行驶二十分钟后,他们把车停在了融创地下停车场。这里是布卢姆菲尔德山——融和创新企业科研(Mixed Product Enterprise Scientific Research:简称融创)——原创始人丹尼尔·斯泰西和现接班人莱尼·斯泰西共同打造的公司。五英尺高的数字牌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里程表,通过美国报告系统,以惊人的准确度,以分钟为单位,记录着新型“W7ac”疫苗销售的增长率。在股市中打下持久排行第一。
门口有两位黑衣保镖接待克劳斯和安迪。才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走到了接待室,莱尼·斯泰西已经恭候多时。
以前,这位融创的领导者(当初,他还是刚刚上任的首席执行官)野心勃勃。但刚起步的企业需要这样一个人。坐上位后,更加如此心狠手辣。
“欢迎您的加入,伊格纳兹先生。”莱尼官方式地打招呼,并且和他握手。
“这是我的荣幸。”克劳斯以微笑回应。
“这位是?”莱尼把目光移向安迪。
“我的儿子,安德鲁。他来跟我一起参谋。”克劳斯把他的美式幽默发挥得淋漓尽致。
“斯泰西先生,您好。”安迪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
莱尼握了下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他的脸后,看着克劳斯赞叹不绝道:“您的儿子看起来跟您一样一表人才,长得很俊俏。”
“啊哈,谢谢您的肯定。”克劳斯大笑起来。
“想必你们来得匆忙。我会让我的秘书定制酒店,就在公司附近的金斯利酒店。”莱尼透过玻璃窗,指向了远处一栋古希腊风格式的建筑。
“不用这么麻烦的。”
“别说这么多。这是生意伙伴之间该安排好的事,尽管放心住。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的人来帮忙。”莱尼拍了拍克劳斯的肩膀,然后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嗯,还有三个小时吃午饭。这期间我们就来谈正事吧?”
克劳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应:“真是个好主意。”
“半个小时后将召开董事会,会有许多投资商来参加。到时候大家都是朋友了。”莱尼看着安迪又想了一下,安排道:“安德鲁,我想你对这高达108层楼的融创大厦很感兴趣,我会安排下属带你参观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安迪婉拒了他的好意。
“还请你随意。”
的确,安迪想过他会这样安排。他才刚成年不久,进入董事会难免会让那些老头说闲话。参观公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在召开董事会之前,安迪提前离开了接待室。他打算在这个巨大繁华的大厦里转几圈。这里是无数创业者和科技研究员向往的地方,却不知背后有多黑暗。
融创的商业大厅总会投射出一个女解说员的虚影,她每天都在重复融创的意义——“欢迎来到融创大厦,我们的创始人是丹尼尔·斯泰西。108层的融创大厦是创新的摇篮,我们的科学家们不断地推进着国防生物医学和化学技术领域的发展。未来就从这里诞生。”
听着的确很发达辉煌。
安迪并没有盼着惊喜的到来,而且还不只是不期待的问题。当他看见远处四楼的艾薇儿站在一群实习生面前时,便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
等等。艾薇儿·斯泰西……安迪的口中一直重复着她的名字才明白过来。她就是莱尼·斯泰西的侄女?想到这,安迪喉咙一紧,不希望事态变得自己想象得那么遭。
她之前提到过狼人。或许疫苗研究的背后真的与狼人有关?
“该死。”安迪苦恼地低声咒骂。
无论怎样,他都决定要上去跟艾薇儿打个招呼。然后再试探一下。
“欢迎你们来到融创大厦。我叫艾薇儿·斯泰西,我是贝城惠特莫尔高中四年级的学生,也是普鲁夫博士的首席实习生。我会将同你们进行参观。我去哪,你们就去哪。这是上级的要求,记住这点。一切都会没问题。”
在艾薇儿自我介绍时,安迪来到了实习生人群中隐藏。接着,他们跟着艾薇儿一起来到了实验室。
“早上好,艾薇。”从门口走进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材高大的男人。
“早上好,普鲁夫博士。”艾薇儿笑着回应他。
然后,普鲁夫向所有实习生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普鲁夫博士。我是一名科学家,是爬行动物学领域的权威。如果大家有谁不知道爬行动物这个词,就像换上帕金森氏症的病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不听使唤;或者得了视网膜黄斑变性的病人,眼睛越来越黯淡模糊。我想通过科学研究治好这些人,并且创造一个没有缺陷的世界。你们猜猜要怎么创造?”普鲁夫就像其他博士一样,惯例提出了疑问。
“干细胞?”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实习生回答道。
“这还有希望。但我希望方案更彻底。”普鲁夫认同道。
鸦雀无声。实习生们大眼瞪小眼,显然都不知道这个苛刻的要求的答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吗?”普鲁夫问道。
“跨物种基因移植。”
安迪从人群中发出微弱细小的声音,他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也许是出于答案的精彩绝伦,实习生们、博士以及艾薇儿的眼光都寻着声音,带着钦佩的目光投放在他身上。艾薇儿皱了下眉头,随后低头翻查着实习生的名单。
安迪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患上帕金森氏症的原因是分泌多巴胺的脑细胞消失了,但是斑马鱼有能力随意让细胞再生。如果你可以把这种能力赋予你说起的那种人,他们就会自我痊愈。是的,你必须要忽视脖子上的腮。”
因为安迪的幽默,所有人发出轻微友好的笑声。
“你的名字是?”普鲁夫朝安迪投去赞许的目光。
艾薇儿打岔道:“他是贝城惠特莫尔高中最优秀和最聪明的学生之一。”
“是吗?”博士问道。
“在班上排名列第一。”艾薇儿肯定道。
“这的确很优秀,将来会是个人才。”博士笑道。
“你确定吗?”安迪看着艾薇儿的眼睛。
“我很确定。我知道许多人的开学测试成绩名单。”艾薇儿点了下头。
电话铃声响起——普鲁夫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走之前不忘嘱咐道:“事务在身,我就把你们交给能力杰出的斯泰西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
“不用了,交给我吧。斯泰西小姐,该换班咯,你的莱尼叔叔交代给我的。”从门外又走进一个女人——艾米莉博士。
“交给你也行,你们随意。”普鲁夫拍了拍艾米莉的肩膀后就出去了。
“那好吧,你来带他们。”艾薇儿故作轻松的样子。
把所有事务交给艾米莉后,艾薇儿在实习生中已不见安迪的身影。她很期待与他接下来的对话,总能充满惊喜。
她发现了安迪正离开的背影,友好地喊道:“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安迪转过身,实事求是地回答道,“我在这里工作。”
“这就是你所说的兼职?”艾薇儿显然不太相信。
安迪耸了耸肩:“不,仅限于今天。”
“所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她问道。
“热爱科学,我对它充满热情。所以我跟着父亲来到了这里。”安迪平淡地解释道——撒谎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皮。“那你呢?”
她勾了勾嘴角,“说来话长。我叔叔莱尼是这里的领导,他早希望我能来这里看看他,所以……趁着被停课的时间就来咯。”
“原来如此。”
“想必他现在一定在开会。顺便提一下,这里的科学家们每个星期都会试验成百上千的试剂和药水来研制新疫苗。我很惊讶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安迪。你刚刚的表现很精彩。”她毫不吝啬自己的钦佩,直接向他表达出来。
“谢谢。”
“你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做吗?”她含蓄地问他。
“没有。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你聊聊天。”艾薇儿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为什么不呢?”安迪开心地笑了。讨女孩高兴,真是太容易了。
一会儿功夫,他们坐电梯来到大厦楼下的一家星巴克——就在金斯利酒店的附近。
咖啡厅里人不多——现在正是底特律的旅游淡季。老板是个女的,艾薇儿很清楚她打量安迪时的那种眼神,她对他的态度过于热情。这让艾薇儿感到十分不快。她个头比艾薇儿高几英寸,一头很不自然的红发。
“你要美式?”她瞥了眼菜单。
“嗯。”
“那我要杯摩卡就行了。等着,我去付钱。”艾薇儿说着,撇头向那个女老板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来吧。”安迪抓住她的胳膊,“这是绅士该做的事。”
“我不想再欠你什么。”艾薇儿坦诚道。
安迪只是觉得很好笑,“这也没什么关系吧。仅仅是一杯咖啡的事。”
“没什么,交给我好了。”
她去点餐的时候,直接告诉那个老板需要的咖啡,然后掏出一张十美元的纸币放在收银台上。她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不用找了。此外,我认为你该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那才是你在布卢姆菲尔德山工作的意义。”
“当然。”女老板听起来非常惊讶。
几分钟后,艾薇儿捧着两杯咖啡回到位置上。然后,她自顾自地吸了口摩卡,接着又猛吸了几口,很奇怪自己居然这么口渴。可能是刚才带实习生的时候,为他们的介绍过多了。
“要是在学校把刚刚你对那老板说话的语气拿出来,没人敢欺负你。”安迪打趣道。
“你都听见了?”艾薇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嗯哼。”
“这么远……听力真发达。”她转了下眼珠,“学校有太多规矩,况且工作日当乖宝宝也不错。至少还有诚信可在。”
“今天是周末,所以你就放荡了?”他竖起眉毛。
“对。特别是在底特律才能找到自我。它对我来说是个神奇的城市,尽管以前多么黑暗。”艾薇儿点了下头,然后问他:“想必你来的时候肯定经过八英里路了。看起来很普通,但我喜欢那里。”
安迪温柔地笑了笑,“因为阿姆?”
“当然了。《八英里》这部电影我会看很多遍。特别是最后的自由battle很精彩、很经典。”她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嗯,狂热stan。但我也是。”
“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微妙。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能懂我的意思。”她承认道,像着了魔一般,说出了真话。
“是吗?我想这应该是默契。”他朝她笑了笑,满眼的温柔。
这放电的眼神,足以能够让一个女孩神魂颠倒。
“对了,你父亲是投资商还是合作的领导?”艾薇儿好奇地问。
“投资商。”安迪在犹豫,被内心某种苦衷折磨着。他的目光和她的紧紧地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十分为难。他厚着脸皮问她,“你的家境很富裕,为什么会在贝城生活呢?”
“因为我的朋友在这。而且我已经在贝城生活了十一年,六岁的时候就从底特律搬过去,那个时候融创企业还没发展到国际地位,我父母为了全心投身到工作上就把我送到梅姨那里生活。说来也奇怪,我对他们从事的职业一点也不了解。单从研究疫苗上,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内涵。”
艾薇儿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安迪坐在她对面静静地听着。
“那你知道融创研究的疫苗是靠采取什么技术完成的吗?”安迪抓住核心内容。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但我知道融创的科学家们每天研究上百种爬行动物和各种昆虫的DNA和染色线粒体,还有它们分泌出来的激素。”
“有没有在研究食肉动物?”
“应该没有。谁都不会拿食肉动物来开玩笑,但不排除少数。”
“好吧。”
安迪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同时也感到庆幸——艾薇儿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就说明她没参与其中的内幕。她应该是可以值得相信的人。
“中午在融创餐厅内会设置餐宴,你会来吗?”艾薇儿期待着他的回应。
“谁不想呢?”安迪的脸色缓和下来。
“那么,”艾薇儿傻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期待与你的相见,伊格纳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