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熙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打着帮助玄瑾的旗号慢慢毒害他的身体。这几年兴许是亏了这药,才能让他继续做着傀儡皇帝。如今,太后这席话,宛若熙更坚信这个人,不是胡太后也不是她指使的人。那么,就剩下玄奕风和凌曦公主两个人了,而玄奕风无心朝野,对玄瑾又是百般爱护,自然不会是他!
“若熙,若熙。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胡太后在宛若熙面前绕绕手。
“呃,太后,若熙有个不情之请。”
宛若熙神色凝重,期望着胡太后。
“说来听听!”
其实,从宛若熙犹豫的目光,胡太后心中已了然,果不然,宛若熙说:“若太后登基大统,请放若熙与奕亲王出宫。其实,这些年,若不是因着不放心弘王爷,亲王早已隐于山水之中。还请太后成全若熙一片痴念。”
玄奕风到底哪里比少柏好?上次杖刑,若不是少柏,几时能等的玄奕风来救?侯爷府,她是第一个被少柏亲自带进去的女子,为何,她的心思全在玄奕风身上?
胡太后心中虽然明白,却在宛若熙口中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微恼。凤眸敏锐的目光淡然扫在宛若熙的脸上,托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宛若熙天生一个美人胚子,是第一个让少柏用心的女子,又有着诸多女子所没有的聪慧睿智。这样的她,普天之下只能与少柏在一起,若不然,纵使毁了她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胡太后眸底的一丝戾气被宛若熙扑捉到了,令她心惊胆跳。还好,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若真的是这般,事成之后,太后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空气中的气息,有些僵冷。
胡太后决定探探宛若熙。
她俯下身子,凑近宛若熙,盯着宛若熙那双灵动的眼睛,慢声说:“哀家前些日子听说你跟侯爷走的很近,而且听说侯爷很是喜欢你,为你竟然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以至使她余月不能出门,备受煎熬。好像这些传闻都传到了风儿那里了,看到他在重阳节并没有为你求情,哀家便知,一定是起误会了。这样吧,今天哀家就准你出宫探亲,回去好好解释一番。”
误会?
难道真的是因为误会这个才会跟自己冷淡吗?
他一定是将自己看做是趋炎附势,贪图富贵的女子了。
宛若熙搓着双手,有些局促不安,轻声谢了恩便起身出去了。
胡太后看着宛若熙出了门,祥和的目光陡然阴寒。
这个时候,她还不能撮合少柏,她还要宛若熙让玄奕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出了太和宫,宛若熙抬头看着昏沉沉的天,心情愈加沉重。
空气中充斥着下雨天的燥热,闷闷的,宛若熙感觉身上出了汗,贴身的衣服都快湿了。
突然间,害怕面对玄奕风。
想到那天被胡少柏强吻而自己没有推开,便感觉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想着,手背不由自主狠狠擦着嘴,可是,口齿间他的味道挥之不去。嘴唇都肿了,宛若熙越擦越生气,越擦越委屈,索性坐在地上,眼泪像晴天里的雷阵雨,泼洒而出。
她不想要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你死我活的爱情。
她只是想和自己喜欢,心仪的玄奕风相濡以沫、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过着神仙眷侣般的逍遥生活。
经此而已,为何却如此艰难。
自己没有所有人眼中的那么坚强,她只是一个身体处在十五岁的小姑娘好不好,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可是,为何所有的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爱的好辛苦!
一阵凉风飘然而至,合着一股幽幽清香,瞬间,将秋日的燥热赶跑了一些。
只是,这风中的清香极是熟悉。
仰首,果然看到立于自己一步之遥的飒飒身影。
白鹿皮的靴子,上好的柔丝贡缎,穿在身上不但尊贵而不失华美,却因穿着的人身姿挺拔优美,亦是衬托的更加飘逸。分辨不出到底是人靠衣装了,还是衣靠人美了。
他蹲下身子,好看的桃花眼含着浅浅的笑,几分疼惜,几分怜爱。
伸手,递到宛若熙面前的,是一条白净柔然的手帕,没有任何花纹刺绣,就如他,干净简单。
他的目光那么深邃,如布满泛着幽幽光芒的星的神秘的夜空,浩渺而空灵,有股磁力吸引着你想要走进去,想要融于它的幽谧。
宛若熙注视着他光色流离的眼睛,伸手接过手帕,竟忘了他便是害自己无法面对玄奕风的罪魁祸首。
“来,起来,地上凉。”
他伸手,而她昏昏噩噩的将娇柔的手放进他柔软的掌心,一股暖流慢慢从手心传递至她的心脏,使心脏的跳动有了些不正常的频率。
‘若熙!’宛若熙身子一僵,是谁在喊她,声音那么悲怆。
叔叔,是叔叔!
玄奕风!
宛若熙心底漫过浓浓的愧疚。
突兀的抽回手,眼神张惶无定,落荒而逃。
她的手,真的好柔软。
望着手心的空白愣了愣,一丝华丽的笑容绽放在嘴角。
丫头,你并不讨厌本侯,你好像,对本侯,也是有感觉的。
胡少柏放荡无拘的吹了声长长的口哨,优雅的转身。
原来,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没有牵强,就好像,曾今是彼此生命中的彼此。
乱世中,一份纯然的爱情需要勇气,一份生死不渝的相随需要心与心的契合。遇见她,似是偶然,却又命中注定。
马车声辘辘,碾在青砖上,趁着滂沱大雨来临之前疾驰。
经过潋滟湖,宛若熙掀开帘子一角,看着湖面上斑驳光影,来往船只,心中不由怅然。
那么美的景色,是应该和心爱的人一起携手观赏的,一个人,反而会更孤单。
“吁。”马车停下了,车夫转首对着马车内问道:“姑娘,是否要坐船?秋季的潋滟湖,景色更美。”
“不了。从桥上过去吧!”宛若熙淡淡回了一句。
车夫也不多问,一扬鞭,车辘又转起来,马车向着拱桥的方向驶去,不大的功夫,一到了北街。夜晚的北街,总是分外清冷,与湖对面的主街完全是两种气氛。不过,宛若熙还是喜欢这里的清静。刚走了几步,远远的听见一首熟悉的曲子,仔细一听,却倍感吃惊。因为那首曲子,正是进宫前在潋滟湖的画舫上为玄奕风弹奏的《荷塘月色》。虽然几个音符的转折处还不是很熟练,却已经很好了。经过望月楼时,宛若熙才发觉,这首曲子正是从望月楼里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