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树愤怒不已,看着一唱一和的几人,还有殿中低声交语的众人,心中一寒。如今的白地宫还是曾经那个欢声笑语和睦融融的雾云白地宫吗?在他的引领下白地宫到底溃烂成什么样子了,曾经的武之圣地已浑浊不堪,他对不起老宫主对他的厚待,对不起曲老和连老对他的栽培,更对不起他们兄妹俩的救命恩人,那个高高在上的美丽少女。他抬首望向主位上那纯白无暇宛若天仙一样的少女,他想要告诉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可少女却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眉敛首,好似不知发生了什么,叫人看不清她的思绪。言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为什么打了人的小姐却老是在神游。
看着神游的少女,言树单漆跪地:“宫主,属下知错,请宫主责罚。”听见言树开口,白焚天抬首眼眸扫过大殿,瞥向大殿外的眼神一闪而逝,谁也不曾发觉。
白焚天优雅地起身,缓步移到台阶前。强大的内力毫无征兆地从体内卷袭而出,瞬息覆盖整个大殿,大殿中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个个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可思议地看向上方的少女,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压力的源头来自于那个风平浪静的少女。
这个看着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轻轻就有着如此恐怖的深厚内力,难道这就是天骄与凡人之间的差距吗?
实力不够的早已颤栗着匍匐在地。亲卫队们虽然承受着压力,眼里却全是兴奋。白焚天无形施威,对于那些个自视清高的副统门主长老而言,无疑是重重的给了他们无声的巴掌,不痛却火辣辣的难受。
有人正想发作,下一刻却威压剧增,这次除却亲卫队和言树感受不到之外,其他人早已跪倒在地,不少人面色通红,口吐鲜血。门主长老们也是战栗不已汗流浃背。“这,这是焚天、帝决。”见识过焚天帝决的门主长老们已知晓这让他们颤抖的威压是什么了。
白焚天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目的达成便很快就收了手,只是此时已然没有人敢站起来了。之所以说白地宫是凭借白胜天一己之力站上武林之颠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那恐怖的焚天帝决,而白地宫之所以成为不了武林之最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强的只有他白胜天一人。
白胜天可称为武林之最,可白地宫不行。
白焚天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冷漠又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连本宫主四层功力都接不住,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背叛白地宫的?”本来只是清冷淡漠的声音,可在场的众人们听来,只觉得字字惊雷乍响,震得双耳通鸣,让人灵魂都在颤抖。
五年前白胜天突发中毒,那时白胜天差点走火入魔,鬼门关走了一遭,为了不动摇白地宫的威势,只对外宣称白胜天病了。他们知白胜天称病,只以为是当年的左右长老曲老和连老相继遭遇不幸的噩耗,让白胜天深受打击,虽说休养半年已无大碍,但终究是不如当年了。却不知道那时的白胜天差点走火入魔。虽说白胜天已不复当年,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所以不敢让他知晓叶家之事,也是因为害怕白胜天不管不顾的发狂。
天下谁人不知白胜天乃宠妻狂魔,白胜天的宠妻事件远比他的赫赫威名要响亮得多,想当年白胜天知君山上一怒为红颜,单挑六大门派,无人能敌。就连焚天帝决都是为了墨千安而创造出来的,传闻焚天帝决就是当年白胜天为解墨千安体内的炎毒而自创的功法。
猛虎临死前的反扑永远最可怕,而白胜天就是那比猛虎还可怕的存在,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
而至于十二年前被白胜天带回白地宫的那个小奶娃早已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尽管那小奶娃九年前已是他们白地宫的新任宫主。而在白焚天闭关之后加入白地宫的人根本就不曾知晓白地宫的现任宫主早已不是白胜天了,当然也就更加不知道白焚天的存在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白地宫的第二任宫主白焚天。她给他们的感觉就好似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那抹白影,只稍一眼,就能让人心神错乱,毫无招架之力。
白焚天不带任何感情的烟灰色眼眸看向那蜷缩在地的数十人,玉手轻轻一扬,其中一名副统模样的人凌空飞向她。那人惊恐不定,却不敢发出声音,只好万分惶恐地紧闭双目,白焚天静静地等着他睁开双眼。
男子悬空飘浮,见许久未有动静,于是悄悄睁开双眼,却发现悬空的自己正好与少女对视着,眼前几米开外处正是少女淡漠的绝色身姿,看着那讳莫如深的烟灰色眼眸,他顿时心如捣鼓,恐惧终是化成声音惊叫出声。
地上众人无不惊悚地望着这一切。男子肢体不受自身控制,语无伦次地叫唤着:“宫、宫主饶命,属下、属下有罪,该、该死,属下该死,请宫主饶、饶命啊!”面无表情的白焚天一本正经地问道:“说来听听,何罪之有?”男子哪敢有半点隐瞒,该说的不该说的立马说得七七八八。
白地宫除宫主外,下为左右长老与大统领,大统领之职是当年曲老和连老定的,仅次于宫主。在其下分为十三门、亲卫队和暗卫。十三门下又有着各个副统,其下便是众弟子门人和各地的白地宫商户,再其下就是山童了,还有便是杂役和农仆。
亲卫队自不必说,只听令于宫主和大统领,而暗卫更不必说,直接听令于宫主一人,老宫主的话都可不必再听。如今的左右长老胡之秋、沈天海二人态度一直不清不楚,谨小慎微到几乎胆小怕事。
十三门中除去一直空着的空天与震南两门之外的十一门,朱雀门卫啸清、玄武门易东流、烈焰门李泗、白虎门王招、幻影门吴不欢、炙阳门上官诞,六门勾结外帮意欲谋篡宫主之位。青龙门顾立峰门主在外出任务时被烟谷和七圣门围困遇害。赤焰门卢世爻门主被他们六个所害,原因是卢门主不肯屈服于他们。而剩下的三门,忍冬门詹洲衍、雳北门甘邑、莲星门珀风被迫隔离,三门已将近被架空。
早在七年前他们便开始全面渗透白地宫,有易东流等人的协助,外加山外高人相助,他们一直都很顺利,先是花了两年时间渗透人手,再是开始封锁白地宫的消息,在曲老和连老不在后,直接掌控了白地宫的情报网,只是碍于言树的存在才不至于做得太张狂。一步步稳定缓慢的发展着。
男子惶恐不安地不住朝白焚天挥手,意图让她放过自己:“宫主,属下就知道这么多了,句句属实,绝无半句隐瞒。请宫主饶命啊!”他是真不知道那些高人都是哪些人,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又是如何交易的,他都不知道,他也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人而已。
自始至终白焚天都只是安静地听着,听他说完后便一甩衣袖放了他,只是顺手甩出去的不仅仅是内力,还有一颗灰色的药丹,丹药笔直地射进下方睚眦欲裂的卫啸清嘴里,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似乎她只是在放下那名副统时,顺手甩了甩衣袖而已。
就连卫啸清自己也觉得只是被呛了口气而已,还以为自己只是被那名副统气住了。只有殿外的一名老者隐约看见了些什么,却又看不真切,只当那丫头顺手又伤了卫啸清一下。
白焚天静静地站了好一会,才又转身淡定地坐下。众人茫然,全然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丝毫看不透眼前的少女。而那副统的全盘托出,打乱了众人的算盘,也再没人敢拿上方那容颜尚显稚嫩的少女当软泥捏了。
这世上不论是谁,只要修炼焚天帝决,就算没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也是可以问鼎巅峰的存在。在场的各位又不是傻子,在白焚天使出焚天帝决的时候,就注定他们没有硬碰的资格了。
少女纤纤玉指随意搭在扶手上,声音依旧冷漠:“谁能告诉本宫主,那幕后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把我白地宫玩弄于股掌之中,本宫主实在是想见识见识。”下方自然无人敢接话,看着寂静的大殿,白焚天低声轻语道:“无人敢说么?看来这几年里白地宫竟把诸位都养成孬种了么?”
不轻不重的话就像巴掌一样打得众人生疼,让他们不甘却又无奈,个个脸色发青却又心虚得紧。扫视整个大殿,白焚天把众人的脸色皆收眼底,说道:“大统领,把宫中所有人全部招集邢台,半个时辰后本宫主要在处邢台看见所有白地宫子弟和门人。”言树垂首应道:“遵命。”
邢台位于宫门与主殿之间,是白地宫用来举办大型宴会或比武的主要场所,能够容纳成千上万人,平日里弟子门晨练也基本在邢台。但处邢台就不一样了,邢台的最初目的是行刑用的,在白地宫创立之初就存在了,这当然也是当时的左右长老创办的,白胜天那种甩手掌柜是不可能置办这种麻烦的规章制度的。只是从白地宫成立至今都未曾动用过,以至于那位于邢台最左边的处刑台早已被众人遗忘了它的作用。这还是白地宫创立以来处邢台第一次真正地被动用。
半个时辰后,白焚天早已白衣俏楚地立于处刑台上,邢台场上整齐地列满了人。今日日头不错,几丈之内还是能够视物的。
白焚天挥袖,身前立刻荡出一层无形的水波纹,片刻后,凡是刑台上立着人的地方都变得清晰可见。看清周身景象变化的所有人都为那抹白影惊叹,虽说夫人也美若天仙,但那都已经是传说了,毕竟白地宫的人真正见过夫人的并不多,传说终归是传说,远不如眼见来的真实。真真是此容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尤其是那双眼眸。只可惜容颜虽美,却过于生硬清冷,这样的高冷之花注定让人望而生畏。而最让人惊叹的是其手段。
言树走到少女身后朗声汇报:“宫主,白地宫上下七千三百六十四人,除去老宫主,言柳、暗卫、农仆和商户,还有各暗庄的人之外全部集结在此。”白焚天点头不语。言树为人虽然敦厚,但办事效率极高,场上的人分堂分列站好纹丝不乱,眼神交流却不敢低声交耳。
白焚天伸出右臂,白皙细嫩的手掌心朝上,灼热的气息环绕在她掌心上方,很快,高温灼热的气体有些扭曲的凝成了两个字,“焚天”二字清晰可见的在她掌心上方显现出来。
下方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掌心上方那些微扭曲的“焚天”二字,终是不敢再质疑少女的身份。能做到高温凝字的只有焚天帝决,且境界必定不低。
白焚天掌上凝字不多时,数道黑影奔射而来,在场众人除了白焚天之外,无人见过的暗卫,此时正整齐安静地并列在他们的前方。暗卫们除了双眼露在外面之外,就连双手都戴着黑色手套,分不清男女,他们看向台上白衣胜雪的少女,整齐归一地抱拳单膝跪地道:“拜见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