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跟随玉轻风来到四楼,便被玉轻风引到一间雅间稍坐,玉轻风命人上茶,转身对白衣少年道:“敝上马上就到,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少年随意地坐在一把木椅上,清冷地回道:“无妨。”少年姿态随意洒脱,却完全没有喝茶的意思,也对,戴着那样一个面具如何品茶?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传来。一袭紫衣的年轻公子便出现在了门口,他手中摇曳着纸扇,风流倜傥的模样真真是要迷倒万千少女。只不过这对于坐在里面的白衣少年明显没有多大作用。而仅次于他俊美容颜的便是他发顶间的簪子了,那支纯黑色水波纹发簪与一般的发簪相比要相对大些,且稍微偏长了些,一般情况下并不合适用来当发簪用,但这紫衣公子用起来却并不显得突兀,甚至很是衬他。
玉轻风对风慕离屈膝行礼:“楼主,里面这位便是白公子了。”
风慕离缓缓收起纸扇,走到白衣少年面前抱拳道:“在下风慕离,惊叹白公子手段,故欲与白公子结识,还望白公子莫要嫌弃风某才是。”风慕离温文尔雅的模样倒是与他嚣张邪魅的外表大不相同。
白衣少年起身同样抱拳还礼道:“不敢当。久闻一览楼楼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相互寒暄后,风慕离摆出请的姿势请白衣少年入座,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冷漠淡然的模样,风慕离在心底里暗赞一声,好定力!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处事不惊的定力,将来必定是大有所成。
风慕离也不绕弯子:“白公子今日收获颇丰,不知接下来白公子该当如何?”
白衣少年淡然说道:“该如何自当如何。”
风慕离笑道:“好一个该如何自当如何,白公子好魄力,风某自愧不如。”
白衣少年道:“风楼主谬赞了。”
风慕离一手轻轻地揉搓着扇柄,笑得如沐春风:“风某记得,白公子揭的十榜中有一榜是为闯阵?”
白衣少年冷漠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正是。”
风慕离轻叹:“实不相瞒,这闯阵榜正是风某所登。风某自幼便痴迷于阵法,怎奈这世间精通阵法之人少之又少,风某也只能从一些残书破卷中识得些许皮毛。”风慕离抬起他那双迷人的丹凤眼,含笑地望向安静坐在木椅上的白衣少年道:“既然白公子揭了此榜,想必定是精通此道之人。还望白公子对风某多加指点。”
白衣少年冷淡道:“风楼主言重了,指点是谈不上的。在下不过略懂些破阵的小把戏而已,并不精通阵法,怕是要令风楼主失望了。”
风慕离倚着桌子,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着少年人。白衣少年一直冷淡漠然,又戴着那厚实的面具,连声音都是嗡嗡的,听不出他本来的声音,实在是不好断定他的虚实。但好歹这也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敢揭他榜的人,不论此人懂不懂阵法,都是值得结交的。风慕离笑道:“是风某唐突了,不知白公子何时闯阵?”
白衣少年沉吟,这是个问题,想要完成这项任务必须与眼前的这位风楼主同行。榜上标注得十分清楚,是邀人共同闯阵,闯的是昆阳七绝之一的天仙居。
天仙居乃当年惊艳诸国的奇女子墨倾仙墨师的地盘,墨倾仙仙逝后留给她唯一的弟子墨千安,也就是白胜天的妻子。天仙居位于海中,本是一座小岛,只因里面住着天仙般的人儿墨倾仙,所以众人称之为天仙居。传说,天仙居是个犹如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而事实上却无人真正见过里面的光景。因为整个天仙居里里外外都被墨倾仙布满阵法,至今都从未有闯阵人平安从天仙居走出来过。就连当年的白胜天都没能成功。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去闯阵,这是墨倾仙准了的规矩。这样的底气估计也只有当年的天下之最墨倾仙墨师才能拥有了。只可惜有些人连岛岸都未能靠近。
白衣少年沉吟片刻后,便问道:“不知风楼主近日可方便闯阵?”
风慕离等的就是少年郎这句话,他都激动难耐得恨不得立马飞身前往天仙居,只不过内里的激动被风慕离掩饰得极好,他语调平缓地说道:“风某自是随时奉陪,竟然白公子方便,那风某便不耽搁白公子行程,咱们择日不如撞日,白公子你看如何?”
白衣少年淡漠道:“也好。”
风慕离自是眉开眼笑地应道:“如此便有劳白公子了,那咱们就巳时初刻渡口相会前往天仙居共同闯阵。”
白衣少年并无异议,洽谈妥当后,白衣少年便离开了一览楼。此时离巳时初刻还尚早,二人闯阵都需要有所准备。
风慕离起身来到对面的房间,刚进门便闻道一股淡淡的药香,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白墨正喝着药茶。白墨并不知晓二人谈的如何,见着风慕离便问道:“如何?”
风慕离自然知晓白墨问的是何意,轻轻摇着纸扇道:“还未可知啊!他说他并不精湛阵法,也不知是真是假,如若他真不知晓阵法又怎敢一同前去闯阵?而且,此少年我看不透。”
白墨安静地喝着药茶,一口又一口,喝完一杯,身后的夜英立马提壶蓄满。风慕离等了半天也不见此人搭话,很是不满:“你倒是说点什么才是呀!”
白墨瞥了一眼焦躁的风慕离,此时的风慕离可半点也没有人前镇定自若的风楼主姿态,白墨放下茶杯:“你急什么,闯过不就知道了。他若懂阵自是最好不过,若不懂那也是情理之中。那少年才多大点,既能武功高强又能精通阵法?”
风慕离看着风轻云淡的白墨,忽而平静下来:“也是,是我自己兴奋过了头,许久未曾遇见闯阵之人,竟失了风度,不可,不可。”而后凑近白墨笑道:“我与那少年相约巳时初刻渡口相见,前去闯阵。你若无事,可回岛内坐镇,等我们破阵而入如何?反正时辰尚早,去看看也无妨。”
“也好。夜英,回了。”白墨点头认同,回头对身后的黑衣男子唤道。
夜英立马放下药壶向前扶起自家公子:“是,公子。”
送走白墨,风慕离十分高兴地晃悠着回了顶楼,收拾了些许用具后,顺带换了身衣裳,之前那宽袖紫衫只适合吃喝玩乐。
换过衣裳后的风慕离看着打磨得十分光亮的巨大铜镜里的自己,十分不要脸面地赞叹道:“啧啧,看看本楼主这卓越的身姿,这绝代的容颜。天下谁人能及?”正在为他系腰封的阿飞听了,默默地与一旁整理袖口的阿竹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尽是无奈。阿竹忍不住低声咕哝道:“明明安公子就能及。”
风慕离自然也是听到了,于是佯装不悦道:“哪个要与他相比。”
阿飞笑道:“楼主,好了。”
风慕离左右看了看自己,一袭蓝白相间的窄袖长衫,腰间系着水蓝色的宽大腰封更是衬得他身姿挺拔,俊美非常,白色的长靴,修长的双腿,看着玉树临风,利落洒脱。平日里半垂式的长发用蓝色的发带全部高高束起,给总是邪魅纨绔的风慕离平添了几丝英气。看着镜中高傲俊美的自己,真是越看越满意。
说实话,阿飞阿竹并不能理解自家楼主那时刻注意自身外表的行为,又非女子,长得如此俊逸非凡的皮囊,为何还要如此风骚。阿飞双手奉上一把纯黑色水波纹铁扇递给风慕离:“楼主,您的扇子。”
这铁扇并不是风慕离平日里摇曳的纸扇,而是风慕离的贴身武器,飞骨扇。顾名思义,就是一把能把人骨头掀飞的扇子。不动手的时候,这把扇子一直被风慕离当成发簪横与发间。虽然这骨扇较之一般的发簪要稍大一点、长一点,但谁让他长得好看呢,所以用什么奇异的发簪都好看。
风慕离优雅慵懒地接过阿飞手里的飞骨扇,转身向外间走去:“走了,该出发了。”
阿竹小声道:“臭美这么久,也确实该出发了。再不走可得晚了时辰。”
风慕离拿骨扇轻敲阿竹的脑袋:“嘿!就你话多。”
白衣少年离开一览楼之后,便回了客栈。原先并没有想到会如此早的闯阵,看来那一览楼的楼主确实是位阵痴。少年并不知道他白面公子的名声已然响彻整个昆阳城。白面公子将与人携手闯阵的消息自然也就不再是秘密,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往渡口好一览白面公子那神秘的英姿。世人都对这位从天而降的白面公子满怀好奇,天下无人能破的天仙居今日到底能否闯阵成功。
巳时未至,渡口便人满为患,若不是一览楼的人阻挡,怕是连个登船的角落都没了。不过,今日最为欢喜的却并非这些看客,除却风慕离那阵痴,怕是渡口周边酒楼、客栈的掌柜们最为欢喜,毕竟若非盛大祭典,还真是难以有像现在这般高朋满座的盛状啊!
有些精明的掌柜甚至在店外撑起一个个小凉棚,方便那些围观累了的看客歇脚,毕竟闯阵可不是三两下就能成的事。
要说为何白面公子要闯阵的消息传播得如此之快?那当然是因为,渡口周边的客栈酒馆大多都是一览楼的产业啊!所谓无奸不商,如此稳赚不赔的生意,一览楼当然不介意赚一笔了,多多益善啊。
言柳听到自家小姐说巳时初刻便开始闯阵的时候,极为有先见之明地挑了一间视野极好的雅间。此时,灵动清丽的姑娘正百无聊赖地倚窗而坐,看着下方越聚越多的人,不由感慨:“本姑娘真是个天才,嗯…虽然没有小姐天才,但本姑娘一定是除小姐之外第二、也不对,是除小姐和少主之外第三聪明的人。”言柳一边悠闲地磕着瓜子,一边看着街道上为了一席凉棚而争论不休的看客,一边还不忘在磕瓜子的闲余点评一二:“小姐真是造孽,看看这些人,为了根本见不着的小姐,劳财伤身的拼死抢席面,何苦来哉!”小姑娘语毕又觉不妥,怎能是小姐不是,于是又补充道:“不过为了小姐,尔等如此这般值也,不错,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