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地鹫巢堡】
这是一间非常长又非常阔,但矮得极不相称的大厅,厅里放着一张栎木长桌子,它的木板十分粗糙,是直接从森林中砍伐的,几乎没有刨过,桌上已摆好了上好的晚餐。屋顶除了横梁和椽子上铺的一层木板和茅草,没有任何东酉与天空隔开。大厅的两头都有一个大壁炉,由于烟囱的结构十分简陋,烟雾闯进屋内的至少与飞到外面的一样多。在它持续不断的熏染下,这间屋顶不高的大厅的横梁和椽子都蒙上了一层墨黑的烟又。大厅的墙壁上挂着打仗和狩猎的用具,每个屋角都有两扇折门,通往这栋空旷住宅的各个部分。
地面由泥土与石灰混合而成,它的一头,大约占屋长的四分之一,比其他地面高出一级,称作台座,专供家主或显贵的客人使用。为了这个目的,一张铺了富丽堂皇的大红台布的桌子,横放在土台上,但除了罗兰这个贵族来过,其他身份显赫的人都不会和私生子在一个桌子上分食,格林.风暴自嘲的想到。
另一张比它长、比它矮的饭桌,从上台中部一直延伸到大厅末端,这是供身份不那么显贵的人使用的。这两张桌子构成了一个T字形,这种餐桌排列方式是格林从鹫巢堡偷学的,台上放着雕花栎木制作的笨重座椅和靠背长椅,在升高的餐桌和这些坐位顶上张着天篷、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坐在这里的大人物挡风,尤其是挡雨,因为这个结构简陋的屋子有些地方是常常会漏水的。
确实,从这位私生子的面貌看,他是个诚实的人,只是脾气有些急躁和自卑。他不过中等身材,但肩膀宽阔,手臂又长,显得体格强壮,像一个习惯于忍受战争或打猎的辛劳的人。他的脸有着一根手指长的刀疤,他有一头黑色长发,在头顶和额上从中央分开,向两边一直垂到肩头,长着一对大大的棕眼睛,脸色不冷不热,牙齿整齐,整个说来表现了一种性情忠厚。但时常不免自卑生闷气的个性,打探和猜疑流露在他的眼神中,脸色不冷不热让他脸上的刀疤更为狰狞,人们认为他是一个阴沉和阴狠的人不愿与之接触。
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桌下已经有许多客人喝着低度酒相互交谈,在暖和的大厅里喝上一杯酒和吃一份熊肉就能打发无聊而冰冷的夜晚,客人多是士兵和农夫,当然也有一些流浪的雇佣兵,除了这些人以外就没其他愿意和私生子打交道的人了。
“请帮我弄些辛辣的能让人发汗的汤来。”格林吩咐旁边的女仆,这样就能温暖自己冰凉的心。他在罗兰房前站了两天两夜没敢合眼,虽然学士说大人没什么大概,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了沉睡。他不是十分信任学士,但雷德蒙.克林顿的一个命令只能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格林知道原因。就因为他是私生子,得不到除了罗兰其他人的信任。就因为他是私生子,他的善意也能被他人当成别有用心。格林不是没尝试过让其他人知道他是一个可靠、忠诚的人,但换来的还是更多的警惕,这样的现实只能让格林破罐子破摔。虽然他能理解雷德蒙为什么会让他回家,但还是忍不住的胸闷。
“吁。”正当格林准备好好醉一场的时候,从他的左耳边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格林不由的放下酒杯,他看见自家门前的火炬照耀下,有四名士兵出现在门口,四人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递给小女仆,然后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
“爵士,我们发现一些特殊情况。”士兵在格林的耳边低语,“起初我们以为是一场大火,但…我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原本房间里大声聊天、酒杯不断碰撞的客人逐渐变得无声,客人们屏住呼吸。因为他们瞧到了格林的脸色从迷糊慢慢变得“阴沉”。
格林朝着士兵点点头,拿起剑走出了房间,快步走过拥挤骚乱的街市来到了靶场。他知道,接下来有许多事要做。
格林走到正在练习弓箭的巴隆旁边,而非身后,这极不寻常的举动,正是激动心情的最真实写照。他凝视着巴隆,凝视他如长矛般挺拔的站姿。他注意到巴隆听见自己走到了旁边,却连头也没回,就跟过去一样。“巴隆.史文,我想我们可能遇到了麻烦。”
“听着,格林.风暴,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我或许知道大人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昏迷,但我想,大人肯定认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你。”巴隆头也不回的拉着弓轻慢的说,“如果你被那小子赶出来跑到我这里诉苦,你得明白,我可不是你家里的粪坑,你可以去喝个痛快或者飘个痛快,在床上你会有很多苦恼可以跟姑娘们分享,来我这你找错了地方。”
“我跟你探讨的不是这件事,我的士兵说…”格林斟酌一下言辞继续说,“我的士兵说五十里外有军队经过的痕迹,他怀疑有人调兵直指鹫巢堡,我想找你和我一起去查看一下。”
巴隆听着格林说的话放下弓箭,回头盯着那双澄明的棕眸,他发现自己被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住。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随后他们赶到了士兵说的所在地,望向连绵起伏的山峦和西方茂密的松林。
格林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没办法立刻看出来,所以便没有马上告诉巴隆,而是继续看着天际。北方的乌云前所未见的浓密,地面上不断伸出了灰色的烟柱直上云霄……就是这个!格林抓紧巴隆的手臂,指着北方。巴隆眯着眼睛,一开始看不见任何东西,接着他看见了……黑烟直飘天际。他浓密的双眉紧锁着。
“营火。”巴隆说。
“数以千计的营火,”格林接着说。“战争的前兆。这是一整个部队扎营才会有的景象。”
“但那是谁的军队?为了什么?他们攻击的目标?”巴隆觉得不可置信,但没人会告诉他,他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