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正值隆冬,天近拂晓,放眼望去,山上光秃秃的树干已经隐隐可辨。勤快的山鸟儿早已放开了清翠的歌咙,在林间的树枝上追逐着叫个不休。有的在旋空飞舞,偶尔撞在树干上,纷纷飘落下一些玉彻似的霜沫沫,与即将微亮的天空浑然为一体。脚下的乱石上也撒满了一层霜沫沫,使石面更加地光洁。
远远地望去,一条崎岖山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时高时低,时隐时现,时而身体倾斜。接近了人影,一个是书生模样的打扮,身穿雪白的长袍,脚蹬长筒鹿皮皮靴,再加上那张白皙英俊的面孔,好一个雪地英俊少年。少年身旁那位恰似随从打扮,一身切体的暗褐色长袍,再加上那张黝黑的方脸,稍稍发黑的边胡,看上去别有一番风趣。
一条飞流而下的瀑布挂在了二人的面前。
“大哥,前面有条瀑布,我正好口渴,再说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自昨晚从冷人府出逃来到了这里,可把人给累坏了。”
“七弟,现在天刚放亮,正是我们修练内功心法的好时间。”飞龙接道。
兄弟俩各捡了一块比较光洁的大石面,清理了上面的霜雪之后方盘膝而坐,开始了内功心法的初步练习。“大哥,这座山不知叫什么山,离边南山也不知还有多远。”练完了内功心法,兄弟俩又比试了一下剑术,待停下身后,草坪飞鹿问道。
“哈哈!七弟,这个我哪能知道,还是问一问山神老儿吧!?”
“还是大哥聪明,我怎么没想起来。”草坪飞鹿拍了拍自己的脑瓜道。
只见飞龙紧握剑柄,微微抖动了几下手腕,刹时间一道寒光闪过,就见从一块大山岩的后面跳出了一个白须寿额的山神来。山神向二位行了个大礼道:“这大清早的,二位客官惊动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飞龙连忙还了个礼说:“还望仙家原谅刚才在下的冒失之过,敢问仙家修行这座名山叫什么山,离边南山区不知还有多远。
山神回答道:“小仙修行这座山名曰青石山,翻过了青石山,再越过红石山,过了红石山,还要跨过一条千里壑沟,也就到了边南山区。二位客官,去往边南山区的路途艰难困苦,险恶重重。前方毒蛇纵横,狼豹凶猛。如果二位客官执意要去往边南山区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就此止步。不是我灭你们的志气,只恐怕此一去凶多吉少。”
“谢谢山神老儿的提醒,谢谢您的一番好意了,恕在下冒失地问上一句。”草坪飞鹿也向山神行了个大礼问道:“这里是通往边南山区的必经之地,您老可曾听说过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去往边南山区,您老这里最近有没有边南山区那边的什么消息?”
山神老儿连忙回答道:“有时我根本不在山中,也没有发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不过最近从千里壑神老怪那里听说过,近几年边南山区出了一个山霸王,叫什么,什么草原飞马,专门统领着边南山区。据说草原飞马非常爱民,是当地有名的好霸王。二位客官,如果你们不听老夫之言,执意要去往边南山区,那么千里壑沟那里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山神老儿言毕,瞬息间便消失在一块大山岩的后面。
“哈哈!这才真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次我们真正有希望,有缘分见到真正的草原飞马。”飞龙不勉哑然笑道。
“大哥,我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虽然说我们已经知道了草原飞马现如今居身在何处,但是前方路途艰难,险恶重重,我们只有小心提防才是,千万不可再掉以轻心了。”草坪飞鹿接道。
太阳渐渐升起,光线突破了山雾,照在了树上,照在了大地上。树子上的霜沫沫被阳光一照,瞬息间变成了雨珠子,偶尔发出一声声清脆的落地声。这悦耳的响声与直上而下的飞瀑声浑然地交织着,同在一抹光线下,那雨珠声显得是那样地渺茫而无力。站在飞瀑的前方,只有那直流而下的哗哗声灌进了耳膜,而那极其细微的雨珠声好像根本没有过,仿佛世上就根本没有它的存在一样。
“大哥,你又在发什么呆了?”草坪飞鹿看到飞龙呆愣愣地站在飞瀑的前方直直地出神,不免问道。
“七弟,不知你有发现没有,这里的空气如此地清新,景色如此地迷人,也算得上是人世间景观的一绝。而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景象里,倒显得太可惜了。”“大哥,这里有什么可挽惜之处,我们又不是在梦中,而你的真实身影就映照在那飞瀑里。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追忆唐白的千古名诗了?”
“对,对,对。唐代大诗人李白是有一首好象关于瀑布的诗,叫什么,什么,想不起来了。”
“是一首《望庐山瀑布》对不对。”草坪飞鹿接道。“对,是那首《望庐山瀑布》,记得诗后两句是这样写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虽然这里不是庐山,但是这里的景色也不次于庐山。”
“大哥,无怪乎人们称李白为诗仙,他的诗开阔,豪放,充满着浪漫主义的色彩。比如这首诗吧!读后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唉!景色虽美,诗虽好,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赶到了阳春三月,我们自由自在地漫游一下青石山山景,观赏一下青石山飞瀑,恐怕那时的自然景色要比现在美得多。只怕连大诗仙李白在世,也很难描绘出那时的优美景色了。”
“怪不得大哥唉声叹气的,却原来是在想念春光了。的确是这样,冬天确实是太残酷了,万物冰封,一片荒漠,但是这一切谁又能够改变呢?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乃是上天的安排,也本是自然界的一种常规。其实只要习惯了,冬天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冬天过后必然是光彩夺目的春天。”
此时的草坪飞鹿似乎并不明白此刻大哥心中的意景,飞龙的意思是说,要是自己能够无忧无愁,自由自在地来漫游一下青石山飞瀑,那该有多大的幸福。即便是在冬日,那又有何妨。只要心中有一种莫大的快慰了,就已经足够了。只不过现在的心情就不行,现如今只是在无意间欣赏观看了一下青石山飞瀑,况且自己满怀心事,就是现在变成阳春三月,也对此没有什么好的感觉。
已经到了中午,兄弟俩正好赶到了青石山的顶峰。呼哮的北风吼叫着,尽管寒风凛冽,依然没有阻挡住兄弟俩登高眺望远景的意念。眼下的一切顿然显得那样地缈小,那高大雄伟的红石山山脉连绵地起伏着,看来已经出现在了眼前,仿佛一下子被踩在了脚下,根本看不出它的高大威猛来。还有那条直上而下的青石山飞瀑,显得更加地缈小,仿佛已经行成了一条直线。那哗哗的撞击声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之已被北风的吼叫声所取代。
飞龙找了个比较背风的小山凹,从腰间取下了两只不知啥时捉到的野兔子,草坪飞鹿捡了些枯树枝来,找了一小块空地,支了两块山石,点燃野火后,开始了熏烤野兔。两只肥大的野兔子,足够二人美餐一顿了。“天然的味道真的不错的。”草坪飞鹿撕下了一条兔子腿咬了一口说。
这也是他们在黄龙山中从来就没有过的生活,兄弟俩显得非常高兴。
“那是自然的了,野味儿固然比家餐要美得多了,要是再把你饿上三天,恐怕连兔子骨头也会被你给啃吃掉的。”飞龙仍是对七弟半开玩笑地说着。
站在青石山顶峰,鸟瞰大地,一片朦胧。那直流而下的飞瀑已经看不见了,反之,那高大挺拔的红石山近了,似乎就在眼前,好像一步将要迈过去似的。那连绵起伏的群岭越来越远,黑点也越来越小,一直到没入了地平线。
初次下山,长途的跋涉,一连串的遭遇,再加上风吹日晒,飞龙明显地消瘦多了,面孔也开始由白变为暗黄色。一往的白皙少年消失了,反之多了一个成熟的年青人。七弟草坪飞鹿已经经受过重重的风霜,经受过多次的风吹日晒,好象没变老样。
又经过了几天的艰难跋涉,他们翻越了群岭,经过了青石山,又越过了红石山山脉,终于靠近了千里壑沟。
再说那边南山区,本是一个独立的小岛屿,也是当时有名的富遮之地。也就是这块有名的小岛屿,只有北方一条陆路可以通过。它东南西三面临海,而且都非常宽阔。要想进入边南山区,也确实不是一容易的事情。除了前面的长途跋涉之外,最为重要的是千里壑沟这一关。千里壑神是千里壑沟上的守护神,他安排设施了北方机关和千里壑沟上的要命港这一关口。要命港上设有七星堡垒,易进难出,只要能过了此关,便可化险为夷,也就安全的到达了边南山中。
那千里壑神由来已久,常年守护着千里壑沟,他阴险毒辣,恶性之大,对于每个过沟的人都不肯放过。在跨越过了红石山的最后一座山峰后,兄弟二人终于进入了千里壑沟的地界。迈进千里壑沟的地界之后,就好像进入了迷宫一样,漫天的大雾铺天盖地,到处雾蒙蒙的,世界一片灰白。兄弟二人暗施内力也只能看到一尺远近。偶尔发现一株树,看到的也只是树杆。与耳朵做伴的只有那空中凝聚的雾珠子落地的声音。兄弟二人沿着那条湾曲的,潮湿的,无止境的小路摸索着前进。
忽然,草坪飞鹿大声叫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原来,在小路的正中央立着一个牌子,因雾气太浓,等牌子贴在了脸上,飞鹿才有所发现,差点儿没撞在那牌子的上面。如果仔细地看一下那牌子,那上面分明写着:进入危险区,小心,小心,再小心。
二人总算过了第一关,别看小路中央这个不起眼的牌子,却是通往边南山区的第一关,牌子上面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凸点排列着八十一个暗器,只要你稍微碰一下那牌子,八十一个暗器便会同时发出,根本没有你反抗的余地,便会命丧黄泉。千里壑神根据这里的有利地形,气候特征,便设计出这个狠毒的招数,不出一兵一卒站岗,就可以安然地守住关口。如果不知道这个致命的弱点,连过此关就很难生存。兄弟俩虽然冒险过了第一关,但是他们只把这里当做一个普通的牌子来对待。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这也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
“七弟。”飞龙说到:“看来这千里壑沟也并没有青石山山神所说的那么可怕,因为哪里的人都是善良的多,不然那牌子上面怎么会写着提醒我们小心的字呢?”“大哥,话不可这样说。依我之愚见,那牌子上面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是暂时没有被我们发现罢了。“唉!草坪飞鹿接连长叹道:“现在我才彻底的明白过来,其实我选择的道路已完全错了。作为一个人来说,也确实太不容易了。”
“七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飞龙边拔开云雾边道:“我知道这些天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也比不得在黄龙山上清静。可是,可是,难道说这样的日子会是长久的吗?黄龙山上的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是称心如意的吗?我们这样做图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后人的幸福生活,虽然前方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是我们却向往着光明的前程。没有曲折的道路,哪里会有什么光明的前途。七弟,你不是也常常拿这些话来教导我吗?在人世间每成功一件事都要付出一定的心血代价,甚至会流血牺牲。不付出代价的人,永远也没有什么好成果。这些话难道说你都给忘了不成。我当然知道,做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失望的时候,可是失望并不等于失败,我们只有从失望中寻找正确的答案,寻求光辉的前程,这才是我们做人的真正宗旨。”
一席势如破竹飞吐的言词,把草坪飞鹿给说得面红耳赤,倒有些无地自容了。他忙提了提精神说:“大哥,你不要再扯这么多了好不好?既然我们已下定决心结为兄弟,生死共存,福祸同挡,难道还不行吗?”“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这才是你的真正知心话。”飞龙感激地说。路,弯曲的路,潮湿的路,无止境的小路依然向前方继续延伸着。二人过了路中牌之后,又继续向前行去。忽然之间,二人眼前一下子放亮了,路面居然宽阔了不少,雾气也在逐渐地减退。又向前行了一程,已经出现了阳光的影子,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清晰可辨了。
“七弟,这里的一切好奇怪呀!”飞龙边走边感到吃惊,忙向草坪飞鹿问道:“现在不是冬日吗?怎么这里的树叶依旧青青如春?”
草坪飞鹿抬头看了一眼,一对斑鸠正在树枝间追逐着,不断地发出咕,咕,咕……,咕嘟,咕嘟的叫声。看罢之后,苹坪飞鹿也深感奇怪地说:“这里的景色虽然如春天一般,但是我突然感觉到,这种反常的气温一定是迷惑人的一种自然手段。”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觉得这里的一切真的不可思议。”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这里是通往边南山区继路中牌之后的第二个迷阵。千里壑神根据千里壑沟附近的自然现象,设立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岗哨。由于千里壑沟向两岸所蒸腾的暖气,使两岸几十里之内都是四季如春,再远一些,便是一连片的阴雾。有些人往往便是根据自己的侥幸心理,过了路中牌之后便觉得时来运转,麻痹大意,可往往就是在这个时侯你将会陷入最痛苦的深渊中,飞龙二兄弟便是最明显的例子了。
“大哥。”草坪飞鹿又道:“我也总是这样地想着,那牌子上面分明写着让我们小心再小心的提示。可是在这明光的大道上,还能让我们小心什么?”
“是的七弟,你说得对极了。”飞龙接道:“在这些地方可不能在蹑手蹑脚的了。什么疑三虑四的,我们尽管放开步子痛痛快快的潇洒地走上一程,看看千里壑神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
看着眼前的景致,兄弟俩依然抛弃了小心的念头,居然迎着特有的春风,迎着滚滚而来的恶浪前进。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在这明光的大道上,设着一个又一个的不起眼的陷井。陷井内牵连极大,凶险莫测。只要你一步迈错,便会掉进那无底的深渊之中。可好的一面是:兄弟俩始终贯穿前后,永远也没有分隔开。“却糊,糊糊糊,却糊……”一对斑鸠在不停地跟着二人狂叫着。正急走间,飞龙猛觉得脚下一陷,一不留神便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草萍飞鹿在后面,他完全可以躲过这次灾难,但是他并没有躲避,依然跟着陷了进去。外面的天空好明亮,路面如故,青山依旧,然而兄弟俩眼前全是一团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