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拼着最后的意志力,强行推了一把库库林的契约之铁后,凯鸣再也无力阻挡任何攻击,心脏被洞穿。
“提,真想看着你长大。”最后一丝想法伴随着凯鸣意识的消散,也终结在鲜血淋漓的凯鸣的尸体里。
库库林呆呆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小腿处喷涌的血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咦。这……”剧痛刺激他清醒了过来,“啊啊啊啊!混蛋!……”契约之铁飞的更快了,狠狠切割着凯鸣死掉的尸体。
“啊!你给我去死!混蛋!王八蛋!杀了我啊!”
愤怒的狂吼惊醒了屋外被打昏的侍从,他们连忙推开屋子,却看到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屋内被血肉铺满,坐在地上的契者尊下正对着一具几乎不剩啥的尸体疯狂诅咒,不断用契约之铁切割,而他自己的小腿也不见了。屋子里另一处倒着自己主人多尔多尊下的尸体。
几个人脸色苍白无比,几欲呕吐,但到底跟着约者也见过不少场面,没做出丢人的事情。
好一会儿,有个胆大的侍从才小心翼翼的对着状若疯魔的契者尊下出声:“尊……尊下?”
“咻”一片契约之铁飞来,在扎在他眼睛之前急停下来。
那位侍从动也不敢动,一滴冷汗从额头低落。
喘着粗气的库库林甩干净契约之铁上的血肉,把所有铁片重新收到风衣下面。
松了一口气,那侍从连忙拽过旁边吓傻的侍卫手里的医疗箱,跑了进去,给库库林做了包扎,又回头吼到,“看什么,快去准备担架!”
剧痛对库库林仿佛不存在一般,他饶有兴致的问眼前的侍从:“你叫什么名字?”
“尊下,小人叫坎特。”
“坎特?你是自由民还是奴隶?”
坎特的呼吸有点变粗,“报告尊下,小人生来就是奴隶。”
“那就是没试过契约咯?”
“没有,尊下。”手上的包扎工作并没有停。
“行,以后你跟着我了。”库库林闭上眼靠在墙上,没再言语。
……
黄昏已至,透过高大乔木叶子撒下的阳光少之又少,森林里的黄昏比外面要暗的多。
一颗几乎有十几人合抱粗的大树下,发达的根系将地面挤出一个小土堆,上面有一个树洞。
“吼~”凶狠的熊吼声从里面传来,转瞬却又变成了呜咽。
“咚咚咚……”快速而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洞口,似乎脚步的主人在逃避什么威胁。
透过洞口,已经可以隐约看见,一道强壮的身影在逐渐变大。
一只巨大的黑熊几乎扑出了洞口,就在看见微弱阳光的一瞬间,一只套着黑色袖子的修长洁白的手~搭在了黑熊的肩上,硬生生止住了黑熊的运动。这股巨力直接拽脱臼了黑熊的前腿。
“嗷~”黑熊痛吼一声,回身用另一只巨掌拍了回去,被另一只手轻易挡住。
“你,好,啊。”年轻的男子声音从洞中响起,却让黑熊惊恐的嗷嗷叫唤。
下一刻,它便被拉入到洞穴的黑暗之中,扑腾了两下就再无声息。
好一会儿,一位穿着修身黑色礼服的年轻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苍白的皮肤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一般,却看不见应该有的青色的血管。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仔细看去却能看见发梢在令人不安的怪异扭动着。黑色幽深的瞳孔里反射不出一点点现实世界的镜象,像是所有的光都被它们吸收了一样。
“真是的,一觉醒来发现你跑到我睡觉的地方来了,你还想跑。”男人对着洞里的黑熊抱怨着,不过洞里的黑熊想来是回应不了他了。
“哈啊~~”男人在黄昏的阳光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随后闭上眼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家乡的方向。咦?没想到这次跑了这么远?
他没再多想,正准备动身回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本能的厌恶,契约之铁?
男人好奇地纵身跃上乔木高高的树冠,朝厌恶感那边看去,不断对焦和采光后,终于看见一对金色头发的少男少女在向这边走来。
看清少年的相貌后,男人惊咦出声,主动借着高高的树冠为平台,一路踩着过去。
拿着指东针的刻不断的对比方向,朝着东边行进着。
虽然说从刚才开始就与地图上有点偏差,但是大体是正确的,而且地图不准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他们已经尽可能的远离塔里镇以及隐藏自己的踪迹,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库库林被凯鸣拼死废掉了一条腿的。
在前面带路的刻突然听到后面有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回头看去,之间提娅直愣愣的倒在地上,看上去是睡着了。
?刻有点发愣,难道是收到太大的打击刺激,再加上走了这么久累着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把她喊醒,刻听到熟悉而陌生家乡语言,“封家后代?你怎么会在这里?”
刻难以置信的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奇怪家伙站在树杈上俯视着自己。
“讷公一脉的啊。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没说话,刻挡在提娅身前,警惕的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怀中的契约之铁小剑蠢蠢欲动。
“哦忘了,你们一向不喜欢说话。”这家伙跳了下来,“别担心,就是一点昏睡素,睡上一会儿,很快就会醒的,我想你也不想我和你的对话被听到吧。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染的吗?你这是到西边交流来了?”
男人依旧自顾自的问,然后一拍脑袋,“哦~好久没和人交流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术士当木。”说完边等着刻做出反应,却等了个寂寞。
“你不认识我?”当木有点不可置信,“你这个年纪应该被允许接触到我的资料了啊,难道你是弃子?被丢到西边来的?”
刻的脸色逐渐难看,但他也听出来眼前的家伙只是奇怪,并没有恶意,稍稍放下了点戒备。
“不知道算了,小家伙你呢,不自我介绍下?我知道你们是不愿意说话,可不是不会说话。”
刻还是摇摇头。
“你放心,我顶得住你们的诅咒。”
震惊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刻犹豫了片刻,还是说话:“封时。”那声音中夹杂着咔咔作响之声,仿佛生锈的齿轮转动一般难听。说完,他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听到名字的当木身体立刻开始异质化,血肉转变成有光泽的金属,然后在刻震惊的目光中,它们迅速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原处损失的血肉飞速的长出。
刻心中警铃大作,这分明是牧者的能力,当下怀中的契约之铁就想着刺出去。
“我不是牧者,小家伙儿。”当木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我要是他们,你俩早就死了。”
无奈得承认了对方的话,就凭眼前这一手,刻就绝对不是对手。他放下戒备,却也不愿意再同当木说话,蹲下去背起提娅就想走。
“哎哟哟,女孩哪是你这样背的啊,你得抱着,这样横着抱着。”当木折下一根树枝横着公主抱在怀里。
刻想了想,鬼使神差一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学着当木的样子公主抱抱起起提娅。
这时候提娅突然睁眼了,“唔,我怎么……哎?”她看见自己被抱在怀里,与刻四目相对,脸一下子变红了。
低着头的刻愣住了,无声的张合两下嘴,抬眼望去,那个奇怪的家伙儿已经不见了。
上当了啊,刻心里感概着,还是太年轻了。
呵,还是年轻。又一次站在树冠上的当木满意的说。
“不过这个小家伙儿到底在这边干什么呢?”他收敛自身的污秽气息,“算了,照看他一下吧,就当还了某一任讷公的人情了。”他低声自言自语,并不要脸的暗中保护实则偷窥这一对年轻人起来。
……
塔里约者宅邸,库库林刚回来就得知了威利离家出走的消息,在房里笑了好长一阵时间,而此时多尔多先生的夫人一下收到了双重打击,当即昏倒过去了。
薇艾拉看见失去一条腿的库库林变得愤怒而心疼,虽然嘴上还不忘挖苦自己的名义上的主人。库库林罕见的没有反击,而是淡淡的告诉她:凯鸣干的泰尔登,他干掉了凯鸣,还干了多尔多先生,凯鸣干了他一条腿,凯鸣有个女儿跑了,还是跟一个伏洛人一起跑了,你多了一个伴了,坎特也是我的奴隶了。
当然都是私下说的。巨大的信息量让薇艾拉有点发蒙,尤其是听到了凯鸣的名字。
“你杀了凯鸣老师?”
“是哦,亲爱的薇艾拉,您开心吗,这个害的您家破人亡受尽侮辱的混蛋,被您光明伟大正义的主人给干掉了。”
“库库林。”薇艾拉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往日的同学,“我想要好好想想。”
“别想了,”一只手覆在她的头上,库库林单脚站了起来,“你只需要跟随我的决定,给我提供帮助就可以了薇艾拉,我脑子一直比你好使。”
薇艾拉点点头,一脚把他踹躺在病床上,“病人给我好好躺着。”
“喂喂喂,你还知道我是病人啊,动作这么粗暴的啊喂?”
俯下身,薇艾拉趴在库库林身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让我也好好趴一下。”
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库库林叹了一口气,说:“老师最后那一下,若是逼向我的脖子,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两人没再言语了。
这件事情以泰尔登、多尔多被凯鸣所杀害,成为烈士,库库林付出一条腿的代价,击杀了帝国叛将凯鸣,其女儿逃窜为结尾。几天后,帝国就到处贴满了通缉令。
消息传到已经到达雾角圣都的威利耳中,这位年轻人在圣都的神殿里大病了一场。
挺过来后,成为烈士之后的他得到了资源的倾斜,大病后也是破而后立,精神意志力变得更加坚韧,天赋得到了洗练。
现在他是一家之主了,母亲重病不起。塔里约者的职位空了下来,卡密恩派遣一位替补暂代职位,之后有可能转正。
威利并不想成为约者,继承父亲的事业,现在的他对强大的力量无比渴望。
而且对于石头杀死自己父亲的说法他是怀疑的,即使知道了他其实是帝国叛将凯鸣,但是十数年两家的交流也不是假的。
也可以说是因为他根本不信任库库林那种家伙,是一种偏执,但是他手中一无所有,根本没有资格去质疑什么。
他只有不断的建立功勋,成长到能调查真相的一天。威利这样想着,眼前的沟通的契约之铁发出嗡嗡的振动声。
ps:东之帝国的故事日后才会展开,这里先埋下伏笔,关于讷公,当木身份的解释会慢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