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太晚了,她还可以去找尧水洛聊聊的。
算了,还是睡吧,她翻个身,面对着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外面似乎是气疯了,吹的簸箕掉落到了地上,被风吹的原地盘旋着。
越是这样的深夜,这种细微的动静反倒会让人觉得恐惧。
不一刻,欧阳珠儿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只听到自己的房门吱呦一声缓慢的被推开了。
她的心一紧,咬唇轻轻的转过头,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她一向怕鬼,这里刚刚死过人,可别见鬼才好呢。
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往自己这边靠近,因为不确定对方是谁,她也不敢出声,只是暗暗的握拳。
那黑影靠近,抬起胳膊,手中拿着的利剑被从门外透进的月光折射了一下,晃了欧阳珠儿的眼睛一眨。
那一刻,她的脑子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来杀她的。
她身子向里一滚,大喊一声:“救命啊。”
那人似乎是已经意识到欧阳珠儿发现了自己,这会儿更是下了狠力,一定要杀人灭口,他的剑毫不留情的向欧阳珠儿的床上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门口另一道影子飘进,用剑将那人挥下的剑挡住,随即将那人击倒在地。
来袭击欧阳珠儿的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竟还会有帮手,他手中的剑被人轻而易举的击落,他一阵慌张,赶忙到处去摸剑。
冲进来的黑衣人见他还要动,一抬手将他打晕。
他侧头向床的方向看去,有些懊恼心急的问道:“你有没有事儿?”
欧阳珠儿已经完全被吓傻了,意识到这黑衣人是在与自己说话,赶忙摇头:“我……我没事儿,你是……”
那黑衣人拧眉,抬剑就要将来害欧阳珠儿的混蛋杀死,欧阳珠儿此刻已经借着月光完全适应了门口发生的一切,她大喊一声:“别杀他。”
黑衣人手一顿:“他要杀你,我不能留他。”
“不,先别杀他。”欧阳珠儿下床,因为有黑衣人在,她倒也不那么害怕了。“这个人是杀人凶手,我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你还是这样的固执。”月色下,黑衣人也看不清欧阳珠儿的脸,而他满脸的疼惜也是欧阳珠儿绝对看不到的。
“你到底是谁,上次在芦苇丛中的男人是不是你。”
黑衣人低头沉默不语,这时,只听门外长廊里传来一阵跑步声,似乎是有人来了。
接着就是夏侯戟担心的声音:“珠儿。”
那一瞬,黑衣人一侧身,忙跑到窗口推开窗子弹身跳了出去。
欧阳珠儿跟过去,只是心里非常难过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夏侯戟进来,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欧阳珠儿,和窗外似乎有什么影子飘过,见她安好,他也松了口气,随即他拧眉看向地上被打晕的男人:“这是你打晕的?”
“厄……”欧阳珠儿回神,恍惚了一下,点头:“是。”
黑暗中的夏侯戟有些不置信的看向欧阳珠儿慌张的脸,她在掩饰什么?
夏侯戟走到烛灯旁将蜡烛点燃,随即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壮汉,似有些不满的道:“你竟连这样一个壮汉都能击倒,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
欧阳珠儿心一动,他担心她?呵,真是好笑,怎么会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呢。
“我……可能那时候是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了,所以潜意识中的力量全都发挥出来了。”欧阳珠儿实在是有些尴尬:“这个男人为何要杀我,他会不会是凶手?”
“多半就是他了。”夏侯戟将人拉起,正巧这时候花遥也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儿?”
“这人要刺杀珠儿。”
花遥吃惊的:“啊”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夏侯戟:“这是你打晕的?”
欧阳珠儿拧眉,这两个人干嘛都要关心同一个问题呢,谁打晕的重要吗?切,反正他们就是不相信她有能力自救就对了。
不过说真的,说这人是她打晕的,别说他们两人不信了,就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刺客事件惊动了整个尧府,当尧家人赶来的时候,尧水洛的丫鬟指认这别打晕的男人就是已经告假回乡的徐福。
尧水洛看着徐福这幅恶心的嘴脸,眼中顿时积起了泪水:“姐……你若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妹妹给你伸冤成功。来人啊,把这徐福给我送到县衙去。”
欧阳珠儿一直都站在夏侯戟的身侧,在看到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四夫人脸上的表情时,她的心中不禁打个个机灵,徐福被抓,她为何要一脸的担忧呢?
徐福被拖走,可如今已是黑夜,县衙也不可能开庭审理案子,所以也就只能等待明日了。
尧水洛临走前,欧阳珠儿忽然上前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尧水洛听后这才点头离去。
夏侯戟见状,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欧阳珠儿耸肩笑了笑:“没事儿,让她小心些而已。”
花遥撇嘴:“假好心,犯人都被抓到了,你还装什么关心别人的好人啊。”
欧阳珠儿白了花遥一眼,也没跟他罗嗦什么,直接转身进屋回了房间。
她前脚才刚进门,夏侯戟后脚也跟了进来。
见到他进门,欧阳珠儿被吓了一跳:“还有事儿吗?”
夏侯戟理所当然的摇头:“没有。”
“那你还不回去休息?”欧阳珠儿更是疑惑了,这家伙不会继续追问她是如何把徐福那家伙扪倒的吧?
“以后我就睡你房间里了。”夏侯戟说着,极其没脸没皮的走到床边翻身躺下。
欧阳珠儿不依,上前站在床头:“不行,我不同意。”
“我们是夫妻,我有权利睡在你的床上,所以你反对无效。”夏侯戟眼都不睁一下,人已经翻身滚进了床的里侧。
欧阳珠儿咬牙切齿,抬手拉扯他的胳膊:“不行,你给我起来,我才不要跟你在一个房间里休息呢,你起来,出去。”
“你若不愿意,你就睡桌子好了。”夏侯戟的身子岂是欧阳珠儿说拽就能拽起的呢。
“啊。”欧阳珠儿郁闷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地跺了两下脚,看看桌子又看看床,这才无语的在夏侯戟的身侧躺下,嘟囔道:“小人。”
背对着欧阳珠儿的夏侯戟感觉到她躺下了,扬唇一笑,这个女人命够大,像刚才那种情况,若不是有人相助的话,她一定就难逃一死了,所以为了保住她小命,他还是就近保护她的好。
欧阳珠儿平躺了一会儿翻身背对着夏侯戟,双眼看向已经敞开的窗外,虽然这里是二楼,隐形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真的很感激他。
他说:你还是这样固执。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认识她,而且很了解她呢?
流苏跟了欧阳珠儿那么多年,她只说她乖巧恬静,却从未说过她固执。
哎,这个隐形人到底是谁啊,真是要烦躁死了。
“叹什么气,赶紧睡觉。”夏侯戟一出声,吓了欧阳珠儿一跳。
“你睡你的,别管我。”欧阳珠儿努嘴,这家伙还真爱多管闲事儿呢。
他翻身,面对她的后脑勺:“刚才那刺客吓到你了?”
欧阳珠儿沉默了半响:“没有。”
“那就睡吧,有些事情,越想也没有答案。”夏侯戟说罢,闭上了眼睛。
欧阳珠儿很是郁闷的转过身,与夏侯戟面对面:“你说,一个人保护另一个人,会有目的吗?”
“什么意思?”夏侯戟挑眉,细细的回味她的话。
“哦,没有,没什么意思,睡吧。”欧阳珠儿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跟夏侯戟讨论这种问题本就是种错误。
“有没有目的,要看两人的关系了,若是相爱的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目的。但若是有利益关系的话,这就不好说了。”
欧阳珠儿睁开眼看他,相爱?她根本就不认识那家伙,又何来相爱一说呢。
至于利益关系吗……她不清楚,也很难清楚。不过有一点她明白,她跟夏侯戟是很清楚的利益关系。
好半响后,听到欧阳珠儿均匀的呼吸声,夏侯戟睁开眼睛,看她恬静的睡相,这模样,又让她不知不觉的联想到了那日湖畔榕柳下浅笑殷殷的她。
恬静的她,伶俐的她,聪慧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呢?
还有,刚才窗外飘过的那个影子是谁?他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不过,不管他是敌是友,只要他救了珠儿一命,就是该值得他感激的事情了。
感激?他为何要感激,命是欧阳珠儿的,他才不要替她感激。夏侯戟甩甩头,也沉沉睡去。
他的梦中,有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