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从门外进来,看到了这桌菜肴,老王和小影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菜,与其说是一盘菜,倒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朴实却又华丽的外表,着实有些赏心悦目。龙强却不像老王和小影一样,因为他见过且不仅一次见过妻子的手艺,于是说:“来,来,来,老王。尝尝你弟妹的手艺!”龙强的嗓门够响亮,却没叫动。这老王看得入神了。
“老王大哥,老王大哥……”秀萍一旁搡了搡老王。
“啊……啊……”老王这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弟妹。”
“吃饭了,大哥,饿了吧。”贤淑的秀萍微微推了一下盘子。
“弟妹,你这手艺真是不赖啊,看得我都不舍得吃了!”老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嗨呀,老王啊,你尽管吃,别客气!”龙强边说边夹起一个茄子送到老王的碗里,“来,咱哥俩喝点儿,秀萍,你去拿俩杯子来。”
“好!”妻子从碗柜里拿了两个杯子。
“老王,来,我给你满上!”龙强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老白干,将老王的酒杯斟满。
“弟妹,你不喝点儿啊。”
“不了……不了,弟妹,我不甚酒量,你哥俩喝。”秀萍婉言推辞。
“好,我们喝,来,强子,干咯!”说时迟那时快,二两半杯子的老白干一饮而尽,一股热辣穿喉过。
“咋样,这酒够劲儿不!”龙强拿着酒瓶给老王看。
“嗯,够劲儿!”老王这一口下去,大气儿没敢喘。
“那是,地道的老白干,我老丈人去年冬天来带的。”
“真好喝,好喝!”老王蘸了一下这杯里的就,“来,闺女,尝尝!”
“哎呀!真辣!咳……咳……”小影应声舔了一下,呛得她直咳嗽。
“辣吧,闺女!”老王呵呵笑道,“你要知道,这人生就像这瓶酒,酸甜苦辣都要学会品尝。”
“品……尝?”小影不解。
“对呀,你看你爸爸妈妈,再苦再难也不舍得让你受苦受累,人生不会一直畅行无阻,当然也不会一直苦不堪言。”老王很是和蔼地说。
“嗯,大爷。”
“你要懂得爸爸妈妈的苦。”老王轻拍小影的肩膀继续说,“人这一辈子,前辈子太甜,后半辈子就会非常苦,反之则会苦尽甘来。”
“大爷,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的,以后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乖巧的小影对老王说。
“嗯,嗯。人都说“孝顺的儿女是父母上辈子修来的福。”老王又喝了半杯酒,“强子,咱家闺女真是听话,你们两口子的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嗯,小影这闺女的确孝顺。”龙强摸了摸小影的脑袋瓜。
“比我家那俩混蛋强百倍!”老王狠拍了一下桌子。
“老王大哥,吃菜,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了。”秀萍劝道,夹起一个土豆放进老王的碗里。
“作孽啊!”老王眼眶红了。
“好了,好了,大哥,喝酒!”龙强端起酒杯。
“不提了,不提了,也罢……也罢。”老王也端起酒杯,“闺女,大爷祝你当上班干部!”
“谢谢,大爷!”小影端起没有酒的碗跟老王碰杯。
也难怪老王这么唉声叹气。他的两个孩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孝子,老伴走得早,他一个人带着一儿一女过日子,日子不难过。已是花甲的老王,日子是越过越苦,腕子上多条疤痕,他曾多次想自我了断。可又想:孩子会好的。所以他一直傻痴痴地等,等待儿女的孝顺归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断将他的幻想磨灭。在他儿子——王世昌8岁的时候,老伴就没了,那时他的女儿才4岁。
王世昌打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在村里那是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身宽体键的。十岁就辍学了,没人教就会拉帮结伙,十里八乡的男孩子都被他欺负过,不是揍人家,就是抢别人东西,手下六七个小弟,都惧怕他,多少次了,他人家长找上门来。记得那是在他十三岁那年,忠诚乡复兴村的一个男孩子——林克,因为上体育课不小心踩掉了他妹妹——王文丽的鞋,闹了点儿小别扭,王文丽回家就跟哥哥说“在学校有人欺负她”,王世昌这就不干了,叫了几个小弟,蹬上自行车到林克家,堵着家门口,正赶上林克家长都不在家,他刚出门准备上厕所,就被王世昌这伙人围了上来,猝不及防,被揍得天昏地暗的,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鼻子被打出血了。林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挨打,问道:“你们是谁呀,为什么打我?”
“知道王文丽吗?”王世昌抱着膀子怒喝道。
“知道,跟我是同班同学啊。”林克见人多没敢大声还口。
“知道就好,你上体育课的时候,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有啊,只是踩她鞋了。”林克便捷道。
“那就对了,你以后要是再碰她一下,不管什么,你就瞧好了!”王世昌薅着林克的领子。
“知道了,知道了。”
“哥儿几个,我们走!”王世昌一挥手,那几个小弟就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林克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咬牙切齿的。晚上,林爸林妈都回来了,看到儿子狼狈不堪,便问道:“孩子,你这是咋了?”林克有点害怕,没敢说。在父母不断地追问下,就把真相说了出来,林妈气不打一处来说:“孩子,别怕,明儿个,妈找你班主任去!”
“妈,别……别去了。”林克担心这伙人会报复自己。
“别怕,有妈在!”林妈拍了拍胸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就这样给孩子埋下了恶果。次日,便领着孩子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想让林克的班主任给个说法,自然,班主任也应下了这件事儿。之后,林妈便从容离去,班主任找了王文丽。当然,王世昌肯定也知道了。王文丽回到家没跟爸爸说,直接跟哥哥说了,王世昌怒不可遏,第二天,王世昌找了几个人堵到了校门口。下课铃响了,看到林克从大楼出来,几个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了上去,不再做什么询问就把林克给放到了,紧接着就拳打脚踢。校园里那么多学生没一个来管的,学校也没有保安什么的,身边的人要么路过,要么看热闹,都不敢也不愿意去管,生怕自己沾包。王世昌本以为上次的修理就够了,没成想他对的修理居然不管用,更加气急败坏。他那几个小弟虽然打了,但有点带打不打的劲头,而不是实打实的劲儿全用出来。这回打的时间不算短,终于有人去找老师了,把政教处主任找来了,可是还没等到主人来,王世昌这伙人就跑了。主人询问林克,林克这回更不敢说了,一直憋在肚子里。一开始被打完,林克没觉得哪不舒服,待晚上回到家,胸口间剧痛无比,疼得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滑了下来。林克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妈妈,疼!”
“怎么了,怎么了,孩子,哪儿疼!”林妈问。
“这儿……”林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怎么回事儿!”林妈纳闷。之后,林克将前后原委跟妈妈讲了一遍。
“妈!疼!”林克疼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哎呀!还啰嗦什么,还不赶紧上车,送医院啊!”林爸一旁看到妻子没完没了地问,万分焦急道。
“好……好!”林妈手忙脚乱。
“你快点儿啊,我先抱孩子下去,你快点儿啊!”林爸立即抱起林克下楼去了,把林克放到后车座上躺着。“克儿,没事儿啊,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林爸安慰道。
“快点儿,爸,疼!”林克不停地在后车座上打滚儿。
“好,好,你妈妈真慢,真能磨蹭!”林爸埋怨道。其实,就是脚前脚后的时间,只是,在万分焦急的情况下,谁都会错乱的。
“走,走!”妈妈直奔后车座,微微将孩子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说:“克儿,快到了啊!”不断轻拍着孩子,不断拭去孩子脑门的汗珠……
待拍完片子后,毛大夫问:“你们是孩子的家长?”
“是啊,怎么了,大夫?”林爸连忙回问。
“我们拍了给你家孩子拍了片子,他是肋骨骨折,两侧各一根,身上多处伤口和瘀伤。”毛大夫向林爸林妈说了情况。
“那,那,没别的大碍吧!”林爸问。
“还不确定……”毛大夫正要说。
“还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林妈一听,瞬间火冒三丈,没等毛大夫说完话呢,林妈就暴跳如雷。
“吵什么吵!”林爸斥责林妈,“就知道吵,没等人家大夫讲完,你就瞎嗷嗷!再说,孩子的伤也不是人家丈夫弄得,本来就乱,无理取闹!”
“你说得轻巧,克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林妈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的地上。
“出去哭去!”林爸再也忍不了。他说归说,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那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但是,再怎么也不能乱了方寸,否则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火上浇油。
“二位,二位,先做椅子上,冷静冷静。”见林家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劝解道,“二位,我是说,没什么大碍,去办个住院手续,之后再好好调理调理。”
“那好,大夫你快去弄,我们在孩子的病房里待会儿。”毕竟是场面上的人物啊,林爸的遇事不慌,才不会让事情愈忙愈乱。
之后,毛大夫先给林可注射了一针镇痛剂,林克这才舒服一些。“林克爸妈,别担心了,我刚才又看了看片子,没事儿的,林克只是肋骨骨折,没有明显错位,调养调养,慢慢就会好的。”毛大夫说。
“哦,谢谢大夫!那,孩子需要怎么调养?”林爸问。
“不要给孩子吃太多骨头或者肉什么的,若骨折后大量摄入肉骨头,会促使骨质内无机质成分增高,导致骨质内有机质的比例失调,会对骨折的早期愈合产生阻碍作用。”
“哦,知道了,大夫!谢谢啊。”林爸客气道。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毛大夫,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林爸从包里随便抽出好几张十元塞到毛大夫的手里。
“林爸爸,你们心意我领了,但是这钱我不能要,请拿回去。”毛大夫婉约谢绝。
“大夫,你就收下吧!”一旁的林妈也上前劝道。
“不行不行,治愈患者是我们的职责,能够帮助你们我已经很荣幸了。再这么客气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了啊!”毛大夫继续谢绝。
“真是好大夫,那好,那就谢谢啦!”林爸连忙握住毛大夫的手不断的摇晃。
“是啊!”林妈也跟着夸赞。
“好了,你们陪会儿孩子吧,我先去忙了。”毛大夫说完便离去。
住院次日,林妈直接找当地派出所。后来派出所依据找到了王世昌和王文丽的爸爸——老王。由于王世昌才十三岁,所以赔了林家各种费用。虽然赔了费用,但对于年纪小小的林克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见到王氏兄妹就躲得远远的。
像这样的事在王世昌看来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而他的女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爱惹事,而且爱打扮。兄妹俩一天到晚给地痞流氓什么的出去鬼混,着实霍霍了老王不少钱。出于对孩子的关心,老王一让再让,更加助长了兄妹俩的嚣张气焰,幸福的王家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