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实话，返校拍毕业照的这天早上我睁开眼的时候，的的确确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变化。我还是我，睡在自己的床上，以每天都不一样的姿势。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明天还会是这样。
所以，毕业到底有什么呢？
我对着镜子理了理白色T恤，心里想着：都和大家分开半年了，毕业只不过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我满意地把T恤半塞进黑色长裤里，背上只装了一本空白同学录的书包，出门去毕业啦！
2
到教室的时候，桌子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周晋就坐在讲台前看他们胡闹，男生们大多捧着手机在组团开黑，女生们倒是举着手机一起自拍的居多。秦嫣雪竟然也早来了，只不过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个人低头独自玩手机。
我走进去的时候，是阔别一学期的“典型12班式”起哄。我照旧无奈地露出笑容，稍稍偏了偏头。元蓁蓁和虞北正巧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座位上，我便直接坐在了他们身边。我伸长脖子看过去，虞北那边是项南和苏凉，再有就是乐蜀，唯独不见魏明。我四周打量了一番，也不见他人影，心里只好小声骂着：“这个死胖子，毕业都不能大家一起高兴一下，真扫兴。”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虞北提议的大家自拍合影带走了，谁管得了那么多！
毕业的总体流程大概就是……似乎也没有什么流程，大家一直在交换同学录，以至于有的时候手上拿着四五张不同的同学录，却根本不知道要写给谁；而收回来的同学录千篇一律，大多并不走心，草草几句恭维的话几乎是普适公式。
当我注意到一旁的元蓁蓁很专心地在写同学录的时候，我悄悄凑过去瞄了一眼。恰巧她正在写我的。只见她时不时歪头思索着，一笔一划工整地写下每一条信息和留言，好像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有阳光穿过她散下的几绺头发，汇聚成好看的光影，轻轻柔柔的身影，却在记忆中铭刻了进去。
3
“三——二——一！”当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们的笑容定格。而初中时光不再，三年青春说溜走就溜走了，就像有谁从我们生命中窃取了重要的三年，那么地轻而易举，却也经过拉扯和纠结。
所以——毕业了？
当我们走下拍照的阶梯时，我再度思考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十分艰难的两个字，总是在一瞬间。猝不及防。
拍完照大多班级都散了，而周晋最后一次像吆喝小鸡一样把我们“赶”回教室。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苦情戏”戏码：夏芙蓉、周晋、陈秀清，他们一个一个站上讲台，微笑着回顾三年来与我们相处的点滴。每一句都含着笑，却每个字都含着泪。
不知道是谁领头唱起了那首《记念》：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一切在我心里开得好皎洁
现在倒计时也不剩几天
脚边的纸片来不及去捡
仿佛是快要冲破压力的茧
离校后大家又各自熬夜
早上的黑眼圈
课上的小困倦
一天一天又一天
我只想要拉住流年
好好地说声再见
遗憾感谢
都回不去昨天
我只想铭记这瞬间
我们一起走过的光年
六月后
光年成纪念
这个班级太傲娇
什么课都不发言
但是还是很温暖
同学之间的寒暄
压着课本抄作业
考试上的看一眼
现在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很亲切
我只想要拉住流年
好好地说声再见
遗憾感谢
都回不去昨天
我只想铭记这瞬间
我们一起走过的光年
到达
约定好的地点
我只想要拉住流年
好好地说声再见
在心中刻下你们的笑脸
看流星划过天边
许下我们的心愿
让现在成为永远
我敢说，当时“红五月”唱《黄河大合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唱得这般整齐过。其实唱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有泣不成声的趴在自己臂弯里了。我假装十分冷静地擦掉眼泪，但终究逃不过被看见红了的眼眶。就在我回头的时候，我看见了魏明，一瞬间的对视，却是千万种情绪，很难说的清。他先怔了一下，才低下了头。我竟也有一闪而过的错愕，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旁边的秦嫣雪依旧冷静地刷着手机。
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毕业不是一瞬间毫无感觉的变化，而是一个慢长而痛苦的过程，就像一瓶前调不重而后劲十足的烈酒，一点点爬上头脑，占领情感。
4
我的初中三年，终于在一片打闹中告终。一块完整的蛋糕早就被抹上了所有人的脸庞，我更是遭到“群起而攻之”，被一群人追着抹蛋糕愣是跑了两层楼。直到最后，当苏凉提出拥抱一下的时候，我“单纯”地伸开双臂，她却将手绕到我身后抹了一大块奶油，然后大笑着跑开了。我听见那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校园里，也将永远保留在青春记忆的上空。
老师离开了。
同学们一个一个也离开了。
我们互相说着：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毕业快乐。毕业快乐。
我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
那么，毕业快乐，唐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