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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长生不老药

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大地上,原本有一个统一强盛的国家,它的名字叫周,在中华历史的大家族中排行老三,老大叫夏,老二叫商。

周年轻的时候很强大,但仍然也敌不过岁月的蹉跎。800年后,它老了,虽然挺过了人生中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但元气大伤,不得不自镐京迁都洛邑,改名东周。从此,天下大乱。

东周的老年生活总共持续了500多年,却一点也未得清闲。在这下半辈子它就干了一件事儿——打仗。

前300年有140多个小国乱打,叫春秋;后200年只剩二十几个大国继续打,叫战国。其中有七个打架最猛的,人称战国七雄,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秦。

在东周的最后200年岁月中,发生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原本春秋时几百人几千人的伤亡便已是大战,到了战国,要是没个几万几十万的伤亡数字,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所谓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而且春秋时尤尊礼重信,但到了七国时则绝不言礼与信矣,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

但就是在这看似世风日下的两百年间,硝烟弥漫的中华大地上却是一片星光璀璨,无数的名将、枭臣、学者、文人、杀手、说客、左道、旁门,都争先恐后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辉!在这里,有杀戮、有拯救、有权谋、有牺牲、有信任,也有背叛,有着荡气回肠的热血,也有着柔肠寸断的牵绊。

战国时,有个叫平吕智的人。平吕智的职业比较特殊,他是一名方士。

古代的方士成分很复杂,有搞迷信为主的职业神棍式的江湖骗子,也有不少学识渊博身负绝艺的旷世奇才。他们精通诸如医药、天文、地理、航海等高科技技术,就连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比如西周大名鼎鼎的周公旦,一代神医扁鹊,还有战国最神秘的阴阳家鬼谷子,以及创立五行学说奠定方术理论基础的学问大师邹衍。

因此,方士的职业特色决定了上可以接触帝王贵族,下可以联系平民百姓。在当时的社会中,他们是比较受瞩目的一群人。平吕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为方士的成员构成很复杂,三教九流无一不包,所以方士的研究范畴也很广,几乎什么都有,而平吕智研究的就是炼丹术。

当时各国的君王成天吃得好玩得好,站在权力巅峰的感觉让人十分迷恋,自然想长命百岁,恨不得与日月山川同寿。于是很多方士为了发家致富,便四处捣腾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炼丹之风尤为盛行。

可是平吕智却比较特殊,他师承五行大师邹衍门下,本来也可以侍奉君王,走上金光大道,可他却闷头扎根于广大的人民群众中,脚踏实地地去炼制确然有效能治病强身的丹药。可以说他是一位有良心的医学家,也是一位古代最早期的化学家,所以,当他的同门宋无忌、羡门高、王伯侨和充尚在上流社会中混得风生水起时,平吕智却并未显名于天下。

可是老天往往是公平的,虽然没有给予平吕智多大的野心,却赋予了他极佳的资质,平吕智只靠自己的实践摸索,就炼制出了不少灵丹妙药,在家乡韩国的平邑县附近名望颇高。

平吕智不仅专业功底扎实,还教出了一个好徒弟,而在丹青史册之中,徒弟的名气比他要高得多得多,此人名叫徐福。

徐福干过什么?

话说战国七雄中的秦国,地域偏西,原本实力很弱,被中原称之为西方夷蛮。然而秦国有着关中人特有的不屈不挠,各任君王励精图治,上下一心求发展,在商鞅变法之后,国力大增,迅速赶超中原各国。

到公元前247年秦王嬴政即位的时候,秦国已是“地方数千里,师名百万,号令赏罚天下不如”了。嬴政登基后,积极向中原用兵,一统天下始见端倪。

在秦国的强势与六国相对弱势的同时,秦王嬴政的私欲开始膨胀,不仅表现在对一统天下的野心,还有对无限生命的渴望。嬴政自从掌握了秦国大权后,便开始幻想长生不老,让自己永远站在权利的最高峰(这貌似是所有君王的通病),于是嬴政广结方士,让他们为自己寻找和炼制长生不老药。

其中就有徐福。

说来这个徐福应该算是自古以来最为有名、最为成功的大骗子之一了。

徐福最为伟大的壮举,就是在嬴政统一天下,建立大秦王朝之后,愣是在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君王面前,骗走了大量的金银器皿和工匠,以及大量的童男童女。说是他发现了东海外有处蓬莱仙境,要前往为嬴政求得长生不老药,秦始皇大喜之下,徐福所要求的条件全部照准。

徐福有如此胆量敢坑这位千古一帝,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始皇被长生不老的欲望蒙蔽了神智,徐福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徐福年轻之时,为生计所迫到处流浪,过着乞丐般的生活。万幸的是,他在饥寒交迫中遇到了一名方士,方士遇到的流民不计其数,但就看徐福顺眼,不仅收其为徒,还将自己的方术倾囊相授。这位方士自然就是平吕智。

后来徐福学有所成,还真是炼出了一些十全大补丸之类的丹药,很是为自己提高了不少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秦始皇第一次东巡,到泰山封禅完毕之后,路过黄县,在当地官员的安排下,方士徐福以地方名流的身份晋见了始皇,并随同始皇的车队继续东巡。到了琅琊(今山东胶南)的时候,徐福正式上书说渤海中有三座神山,名为蓬莱、方丈和瀛洲,里面住着神仙,吃了山里的仙药,人人能长生不老,他愿意前去为皇上求取仙药。

秦始皇很是高兴,给了他许多金银财宝,命他入海求仙。但没过多久徐福就回来了,他对始皇说:“我见到了神仙,但是人家嫌礼薄,需要俊俏的童男童女和各种工匠、用具作为献礼,才能得到仙药。”秦始皇求药心切,于是增派三千童男童女和大批工匠随徐福再次出海。

第二年,秦始皇第二次东巡,顺便来找徐福。可惜的是,始皇并没有见到徐福。他再次见到徐福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他的第三次东巡了。

不过那时徐福依然没有找到仙药,他的解释是这样的:“本来我就要拿到仙药了,但是海上有一条大鱼护卫仙山,所以我才功败垂成。”

这次,秦始皇亲自率领精锐的弓箭手到海上与所谓的大蛟鱼搏斗。在杀死一头鲸鱼之后,始皇就兴冲冲地回去了,心想这下可好了,徐福终于可以拿到仙药了。

不幸的是,始皇还没有等到仙药,就在返回咸阳的路上病死了。这一年是公元前210年。

没有了给秦始皇求药作借口的徐福一时也骑虎难下。不久,他带着数千人的求仙团队浩浩荡荡漂洋过海,寻找虚无缥缈的三神山和灵丹妙药去了。

徐福沿着海岸线,从家乡北海岸的黄河营古港起航东渡,经辽东半岛到朝鲜半岛,最后抵达日本的北九州。他感到当地气候温暖、风光明媚、人民友善,便停下来自立为王,教当地人农耕、捕鱼、捕鲸和沥纸的方法,再也没回中土。这也就是《史记》中记载的“徐福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其中平原广泽就是今天的日本北九州。

日本至今还保存着很多有关徐福的遗迹,如徐福登陆地、徐福祠、徐福冢、徐福井等。日本的佐贺市、新宫市等地都被传为是徐福当年登陆日本的地方。而且无论是日本还是韩国,当地的人民都十分怀念他,感激徐福给当地带来的变化。在这些地方,世代传说着徐福教授人们种植水稻、开凿水井、制造农具,传播医药、纺织等知识的故事。尤其是日本,徐福求仙团队的到来,给日本带去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日本从一直徘徊不前的原始社会末期,一举推向了奴隶社会。也因此,徐福被日本民间奉为神,并尊其为日本首代天皇——神武天皇!

话说徐福最初向秦始皇进言,要出海求取仙药的时候,一是他自小生长在沿海地区,对海外事宜非常了解;二是真的看到了所谓的蓬莱仙境(日本列岛的海市蜃楼),所以在秦始皇面前,徐福说得不可谓不详尽,由不得始皇帝不信,再加上秦始皇对长生不老药的迫切渴望,于是忽悠始皇的过程顺利无比。

然而,徐福最大的资本却远非这些。

徐福最大的自信,来源于一颗药,一颗真正的长生不老药!

这颗灵药是徐福的师父平吕智临死前交给他的,叫做九转金丹。

听平吕智讲,这九转金丹本来有两颗,是他年轻时在华阴山下偶然得到的,其中一颗为真,一颗为假。

平吕智当时并不知道哪颗是真哪颗是假,如果胡乱服用,说不定吃错了药就翘辫子了。平吕智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但是前文提过,此人天纵其资,眼珠一转,就能想出一个妙招儿。

平吕智乔装冒名,在齐国用一个假身份向当时的秦王,也就是秦始皇的曾祖父秦昭襄王,献上了两颗灵药中的任意一颗,因为秦昭襄王也对长生不老药有着强烈的嗜好(都说了这是通病)。如果献上的那颗药是真的,那么秦昭襄王必有重赏,拿这些钱财可以继续进行自己喜爱的炼丹大业,也不算太吃亏。

如果所献为假,那么平吕智手里剩下的这一颗就肯定是真的,自己服下就能长生不老!就算秦昭襄王吃假药有副作用挂掉了,自己在齐国献药的身份是假的,只要安排妥当也可以轻松逃走!

没过几年秦昭襄王就挂了,秦孝文王继位,耐心等待着的平吕智就判定手里的那颗灵药是真的!

平吕智虽然判定手里的灵药是真的长生不老药,但却一直舍不得吃,他把这颗灵药仿佛当做了绝世艺术品一般,不忍心让它就此绝世,反而忽略了这颗灵药不吃拿着就是废物,顶多可以利用它的香味儿熏熏衣服。

直到收了小徐福做徒弟,平吕智就一心教授他方术。他心知徐福才智逾自己数倍,说不定可以将自己的方术发扬光大,甚至能够研究出九转金丹的配方,再炼制成哪怕一颗九转金丹,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说透了,平吕智就是一位典型敬业的科学家)。于是,平吕智在临死前把金丹交予了徐福,希望他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有朝一日炼出属于他们师徒知识产权所有的九转金丹。

但是,世事无常,那一颗献给秦昭襄王的九转金丹,真的就被秦昭襄王服下了吗?徐福手里的那颗就是真的长生不老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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