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少爷那日冲老爷发了脾气后,老管家隐隐觉得这府里气氛变了,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总觉得压抑得慌,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然后紧接着,老爷就和夫人分房睡了,隔了几天,有丫头私下说夫人和老爷吵了一架,老管家暗暗诧异却不当信,顺着手给了那个丫头一爆栗,撵她干活去了。
而当日侍奉午膳时,老爷直接叫人送去书房,夫人神色淡淡,没说一句话。这便让老管家有些腹诽,老爷虽常年在外,可对夫人可是实打实的好,细致入微,不可谓不是个好丈夫。夫人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女人,一直体贴温柔,操持内外,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人一直挺恩爱的,不减当年,怎么这会突然就起矛盾了呢?
老管家一肚子疑惑,却没处询问诉说,就干看着这气氛越来越紧张
然而,仿佛偏不能让他省心一样,这天,他家要命的小主子,林凌,不知怎的溜出了府,不带任何仆人,自个儿潇洒去了!
嘿!这小东西!老管家给气得胡子直翘,外面儿人多事杂的,偏还不带个仆人,要给人骗了怎么办!随即,带人寻他那小主子去了。
但奇怪的,不管是老爷还是夫人,听了少爷溜出去的事儿,没做任何反应,两人一个在书房,一个在自己房里,仿佛在比谁入定更久似的,谁也没出来活动,甚至话都懒得说句。
林凌大喇喇地推开大门而入,一脸无趣。
老管家闻声只转过头拿眼睛瞧一阵,确定人是整个儿的,就继续手中的活计。多的一句话都没问。
林凌也懒得自讨无趣,直接回了房。
这是自己不晓得几次偷溜出府了,连管家都麻木不理了,而自己那亲爹娘却一次都没有来,哪怕是责骂都没一句。可真没意思,林凌心道。
听底下的丫头们说,爹娘不和,好像还吵了架。林凌在床上翻了个身,心道,好像,是真的。不仅他们不和,还连带着自己也都不搭理,跟自己是个小祸害一样。
林凌委屈的在床上的躺了一会儿,睡不着,还躺得后背发麻,干脆一翻身起来训练发泄去了。
然后,林凌的好日子真的,从这天,戛然而止。
温妍正拎着线,眯着眼穿针。她也不年轻了,这么多年的操劳化作白发爬上了她的双鬓。
“夫人!”突然的一声喊闪了温妍的神,针尖一下子扎进了手指,点点血珠冒出。
“啧,”温妍放下针线,不耐烦的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大呼小叫的。”
一个丫头有些发虚地对上温妍的目光,指指一旁的林凌,弱弱道:“是,是少爷有急事要找夫人,奴婢就领了过来。”
温妍一看,本来野的不行的孩子,这会儿绷着个脸,眼神闪闪烁烁的,心中明了,挥手让丫头下去了。
“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
“娘,我,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林凌瘪着嘴,望向温妍的双眼。
温妍眼皮猛的一跳,“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是个男娃!是不是哪个丫头多嘴和你说了什么!告诉娘!”
林凌小脸煞白,道:“不是,娘,我,我下面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来月事了……”
说完,撩起层层衣袍,最里层的白色亵裤上一片满目惊心的红。
温妍愣了一下,随即将门紧紧关上,把林凌带进里屋,开口道“告诉娘,除了你,可还有谁知道?”
林凌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没有了,我当时一个人在草场练箭,然后就觉得肚子疼,我以为拉肚子了,去茅房看见好多血……”
“娘,这是不是,女孩子的月事?我听二虎子说只有女孩子才有月事。”林凌低垂着头又喃喃的说“可,凌儿是男孩子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流这么多血?”
“为什么,我没有二虎子他们那样的小鸟?娘,我是不是,有病啊?所以我才会流血没有小鸟。”
林凌一句接一句的问题正一下一下砸在温妍心尖,她脸都发白了,一边庆幸没多的人知道,可是另一边,看着凌儿无辜又迷茫的眼神,作为母亲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面对林凌的问题,她有点想落荒而逃,但是她知道她必须面对,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她造成的,是她一念之差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