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我告诉你们…背单词一定有用的…现在你不听我的话,以后吃亏的是你们自己…“英语老师上一脸严肃,坐在讲台上跑题地分享着所谓的经验。这个圆脸小眼短齐刘海的英语老师很是有趣,自视清高又限于世俗。唯一不足的是发音不准,外地口音浓郁。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很多人还不能适应他的语速和风格。“同学们,过来人告诉你们的话一定要听。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样的事儿,明白吗?“他一边说还皱着眉头扫视一周,试图和每一个我们精神对接。
“老师,我们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一句接话让全班哄堂大笑。“什么什么?林言说什么?”陈哲推推尹楠的肩膀问,他刚才一定又在摆弄指甲。“他说,我们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尹楠笑得也很夸张,她怎么也没想到林言居然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潜力。“王Sir生气了…王Sir竟无语凝噎…”英语课一向是乱中有序,对于大家的肆无忌惮,老师也无可奈何,一笑置之。
刚下一场春雨,四月末的校园里散落被风吹下的梧桐花,鞋底的泥土和泛滥的紫混杂在一起,与学生身上并无两别的蓝形成对比。这是他们的高二,再也回不去的记录着尹楠高光时刻的高二。
英语老师下课前动员大家参加这一届英语周报杯比赛,声称对高考专项计划有帮助。处于高二时期的学生,有着正在经历高中最关键节点的共识,对于任何与未来可能有关联的活动都会踊跃参加,胜负不定,但有安心。“楠楠,云婉,你们报名了吗?”“嗯,我们两个刚报了名,你呢?”尹楠丢下写着线性方程的笔仰头看向王英桦,“我也报了,有机会不就得试试?”“嗯,快去接水吧,现在排队的人还少。
尹楠能够察觉,高二以来大家对她的态度和以前有很大不同,很大原因在于门口成绩单上她的名字排在第一位。高一时尹楠成绩一直不温不火,语文课发言之外的其他时间都像是透明人。高二AB班分班考试突然名列班级第一,座位也调换到第三排,和公认的学霸们坐在一起。有人开始主动找她讨论圆与直线问题,更多人借她的周记…就这样,后知后觉地进入了学霸的队列。尹楠想,可能这就是量变到质变吧。斜桌刘海军问过她为什么成绩突然这么靠前,尹楠回答,“每一匹黑马的背后都有无数次奔腾。”
座位是按照成绩顺序自主挑选,五排前的同学基本全部报名了英语周报杯。大家也并没有紧迫感,依旧内心焦灼又无所事事。即便到了周报杯大赛的当天,还有人不知道要参加考试,比如陈哲。“大脸,让我用用你的涂卡笔,我的找不到了。”大脸是他给赵云婉的昵称。“给给给…你才大脸!”
尹楠早已准备好,借口等云婉制造和林言的偶遇。“我今儿午觉都没睡醒,考个鬼啊考”林言经过门口时,转头冲尹楠抱怨着。“哈哈,不能让报名费白交了啊,好好考试”。
正规比赛规定要提前四十分钟入考场,实验大桌上盖着冰凉的玻璃板,尹楠把外套脱下来压在胳膊下,起身拍拍坐在前面的文理分班前的同学,两个百无聊赖的人一拍即合,开始玩…纸面排雷。
林言的座位在尹楠的斜前方,他有吹口哨的不自觉行为,哼的好像是《亲爱的旅人》的曲调,不空灵但很是好听。尹楠心不在焉地排着笔下的雷,剥开遗忘在口袋中的桔子,“你在干什么啊?”林言一手撑着尹楠的桌角,一手插在腰间。“吃桔子啊…”尹楠将手中刚剥好的一整个桔子塞进林言嘴里,“老师来了,快回去考试。”
考的内容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尹楠最后拿了一个全国二等奖,但也并没有在她心里掀起多大波澜,让她抑不住颤动的,是放在桌边散发了一整场考试的桔皮香。
剧中人不知,勉为其难的开端,其实是情非得已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