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那臭毛病啊!”说完,也不管李春天反对,径直就把李春天拉到被窝里,姐俩面对面的睡着。
“姐,那天咱俩skype,你在那边跟我说半截儿,然后艾瑞克好像在门外面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你就赶紧关了,怎么回事啊你们?”李春天看着老大亮亮的眼睛,觉得真像小时候。
“没事儿。”
“真没事儿啊?”
“真没事儿。”仿佛怕李春天继续问下去,李思扬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这个是一对表,本来想着你要是找到男朋友,我就送给你当礼物了,可是你现在还单着,又赶上张一男他们结婚,就送给他吧。”
李春天拿出表来看看:“这表真好看,还不如我有男朋友呢!”
“那你赶紧着啊!”
“行,还是先给他们吧。”李春天把表还给老大,“你自己给呗,何必让我倒趟手!”
李思扬一阵沉默:“我给不合适,谁知道那刘青青是不爱吃醋啊!”
“给她东西她还吃什么醋啊!”李春天觉得刘青青就不是那样儿的人,“不会的,哪儿那么多事儿啊!刘青青可不是那么多事儿的人!真的。”
李思扬剜了老二一眼:“就你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你怎么知道那女的没想法呢!再说我是你姐,她就有什么想法会跟你说?是吧?”李春天想想说:“也是,那天青青还跟我说呢,今年春节她发现张一男钱包里还有一张你的照片呢!”
见李思扬再次怔住,李春天忙岔开了话题……
老大有时差,睡不着,李春天却是兴奋,所以跟老大一直说一直说。
直到天都已经微微亮了,李春天才再也扛不住地睡过去了。
自从确定要做这个并购案,梁冰就让小庄不断收集与豪威以及阎森有关的资料,他准备的很齐全,就是希望这一次能一击即中,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不好意思啊,本来说是让大家能够好好休息一个月的,结果没想到这几天就把你们都给拽回来了。”梁冰把整个团队的人都召集了回来,趁着给发资料的空儿向大家解释,“这个案子呢,的确是突然的一个,但是呢,这事儿我已经定下了。”
扭头冲着秘书说:“小庄,你把整个的情况跟大家介绍一下吧。”
“豪威公司是2001年成立的,最早它是做航空食品起家,之后转为制造业。2007年开始主营房地产。目前除了三个在建项目以外,在北京汽车城附近有两个地块升值很快。”
小庄介绍结束以后,很快就有人提出意见。
“这样的一家公司,我们要去并购它,这好做吗?”
“可以做!”梁冰非常肯定地说道:“既然有人想买的话,我们就可以操作嘛!是吧?”环视了一圈,梁冰接着说:“我希望这个案子能够通过我们的智慧,把这个豪威公司的市值降低百分之五十!”
梁冰一说完,会议室就议论纷纷:“梁总,现在地产这么热,你把它打了对折,这,这可能吗?”
“这价格是并购方提出来的吗?”另一人立刻附议,“这谁呀?有钱没钱啊?”
看到大家对这个价格的反应,小庄看了梁冰一眼,转头对大家说:“既然梁总提出了目标,我想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梁冰冷峻地盯着自己的手下们,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这样吧,小庄,你先把豪威公司的资金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豪威公司的资金结构比较复杂,据我初步估计,自有资金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其他都是银行贷款和民间游资。”接过小庄的话,梁冰点点头:“这种资金结构对于地产公司来说很正常,这种公司抗风险能力特别低,所以呢,我们的并购就从这一点入手!”
梁冰这支队伍,之前有过多次成功并购经验的,不过这样的并购却绝对是第一次,虽然很多人对此很不解,但是梁冰一如既往的信心又让大家对他莫名信任。
也的确是这样,在开这个会之前,梁冰已经想好了对策。
“咱们和都市报合办了一个汽车周刊,已经正式启动了。”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梁冰接着说道:“我们做这个事情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加大对汽车城的宣传力度,让汽车城周边的地块越来越热,然后让豪威趁热吃下去!”
看到有人要提出异议,梁冰抬手制止,继续说:“他自个儿能上八楼,我们借他一梯子让他上到十八楼,然后再把梯子撤下去!这就是目的!”
说完,梁冰扯开嘴角,冲大家笑了笑。
和倒时差的老大聊了好几宿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早上迟到,外加呵欠连连。
李春天此刻正泪眼迷离,喝着自己今天上午的第5杯咖啡,思维也呆滞的不像话,活儿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来干。
中午正吃着饭,刘青青走了进来。
“新娘子怎么提前回来了?”李春天连挤出的笑都带着困意,“不多玩几天啊?你不会是奔着先进去的吧?”
“先进轮得着我嘛?”刘青青也有气无力似的,“我本来想去趟马尔代夫,可人张一男死活不同意,说什么老夫老妻的还度什么蜜月呀!气死我了!”
李春天笑嘻嘻地望着刘青青:“他那人就那样,真的,他就是怕热闹,尤其不喜欢出去玩儿,他就喜欢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宅着。”
“凭什么呀!”刘青青音量拔高不少,“他一人的时候我不管,现在我们结婚了,他就得顾及我的感受,你知道新婚之夜他跟我说什么吗?你猜猜。”
李春天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剜了她一眼:“还用猜吗?他肯定说,我告诉你啊,虽然我把你给娶了,但是你可不许束缚我的自由啊,你可得让我有空间啊,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怎么那么了解他啊!”刘青青惊讶地瞪着李春天。
“当然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李春一笑,“我太了解他了,我告诉你青青,你这样真不行,你老用你自己的方式管他,哪行啊!我给你说,所有的男人你都得放养,就不能圈养!”
李春天想自己反正也没精气神儿工作,干脆就给刘青青上了一堂婚姻课:“你知道吗?你要不管他,他没准儿还实实处处替你想了,你越管他,他越跟你拧着来。”
听了李春天这话,刘青青立马就皱起了眉头:“那不行,婚姻既然是一把枷锁,两个人都得锁住,凭什么就我一人伸着脑袋套进来,他在那儿还自由自在的啊?”
“那你不会也不套脖子上了,你也自由自在的啊?”
“我不,我就喜欢被婚姻捆绑的感觉,踏实!”
李春天知道,以刘青青的个性,自己说的这一套她肯定不会认同,可是自己跟张一男熟悉了十几年了,张一男的个性激烈又独立,刘青青太喜欢张罗,张罗自己不够,还要张罗张一男,这绝对让张一男接受不了。
看着水泼不进的刘青青,李春天突然对他们的婚姻的有了一丝忧虑。
或许李春天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刘青青觉得,和张一男在一起七年了,整整七年,他们像夫妻一样在一起生活,张一男哪天穿的哪个颜色的内裤,刘青青都一清二楚。
说不着急结婚那是假的,从跟张一男谈恋爱的第一天起,刘青青就认定了自己要嫁的人就是他,那个时候的张一男刚被李思扬抛弃,她体谅张一男,所以从不逼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够耐心,张一男总会体会到自己有多好,那时候,张一男就离不开自己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七年,还没结婚,七年之痒却成了七年之痛。
七年里,刘青青明面上、暗地里也不知道提醒张一男多少次了,可他就是没表示,刘青青真的是着急了。男人能折腾,可是自己呢?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七年折腾?
好歹最后张一男总算是向自己求婚了。
张一男或许不知道,那一句“嫁给我吧”,刘青青已经等了七年!
可是,婚是结了,但又怎样呢?没有新婚之夜,没有蜜月,刘青青对婚姻的所有向往都成了空想!就连窗户上贴着的“喜”字,张一男也正在费心把力地撕下来!
“你别撕它,不是挺喜庆的吗?”刘青青觉得自己压抑了很久,结婚后事事不顺,张一男非要跟自己对着干,就连这个喜字也不想放过。
“黑了吧唧的,挡光。”张一男继续撕着。
刘青青铁青着脸:“你干嘛非得撕它啊?”张一男没有回头,如果他回头,一定能看得见刘青青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差不多了,这婚都结了多少天了都。”
刘青青彻底被激怒了,一下跳到张一男面前,用力推了他一把。
“张一男,我告诉你,你这人最没劲了,怎么了,是跟我结婚结后悔了?是吧?没过几天呢,我跟你说现在后悔还还得及!后悔我还不嫁你了呢!”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嚷嚷的非结不可!”张一男觉得刘青青这火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呀,谁死乞白赖的?当初谁捧着花,然后跪那儿跟我说你嫁给我吧!”
“不是不是,怎么还跪那儿?那是谁啊?”张一男干脆也顾不得揭喜字了,刘青青说那话引起了他极其强烈的反感,他必须要跟她好好理论一番。
“你没跪吗?那不是你吗?真是的。”刘青青一脸鄙夷。
“我张一男干不出那事儿!”
看着张一男咬牙切齿的样子,刘青青突然觉得很可乐,还没结婚就吵了七年了,原本以后结婚以后俩人就吵不动了,可为什么会越吵越厉害呢?
刘青青不想再吵下去了,转身爬上了床。
张一男看刘青青偃旗息鼓,作为男人,也不能咬着不放,于是也乖乖的跟着刘青青的步伐爬上床。还刚到床边没坐稳,刘青青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坐着。张一男大怒地瞪着刘青青。
“洗脚没洗脚?”刘青青嫌恶地瞟了张一男一眼。
“洗脚?那脚能天天洗吗?要节约水资源。”张一男爬起来,坐回床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回多了个心眼,时刻提防着刘青青偷袭。
“我真知道这‘臭男人’三个字是怎么来的了。”刘青青重新扔了一床被子给张一男,往自己那一边移了移。
李思扬从美国回来操持生日宴会后,老妈的电话就没断过。
每天都能想起来还有哪个哪个没请,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到过生日了,原本打算的两桌已经变成了十二桌,来得人也是空前的多,好多李思扬不认识,李春天也不认识!
过生日那天,老妈今天简直就是光彩照人,精力特旺盛。
有这样的女儿操持,就把不住这样的老妈炫耀,从这桌跳到那桌,不断重复:“我说了不用办不用办,可我那老大啊,非要咱们好好聚聚。”李春天估计,这话得说小一百遍了!
李春天悄悄靠在李思扬的耳边,轻轻地说:“咱妈真行!”
李思扬正打算接着说下去,老妈在那边冲姐俩招了招手,李思扬拉着李春天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我这老二闺女也挺好的。”老妈摸摸李春天的脸,冲跟前的阿姨说道。
李思扬听这话,也接着说:“您啊,别听我妈嘴上夸我,其实她最疼的还是老二。”
“得了吧,我妈绝对就从小偏袒我姐。”李春天说完又挽着爸爸,“爸,是不是?我妈是不是偏心?”老爸慈祥地冲李春天笑笑:“你妈疼老大,我疼你。”
李春天冲爸爸眨眨眼:“您还是甭疼我了。”说完又冲对面阿姨笑笑,“我爸在我们家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说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李春天看大家笑了就想先撤——在这些麻烦的交际中,李春天就是觉得不自在。那阿姨看李春天要走,一把拉住了她,问道:“老二,今年多大了?”
“三十八。”李春天觉得有点别扭。
“也该成个家了。”那阿姨笑吟吟地说:“老大的儿子都上大学了,你也应当抓紧啊。”
老妈跟找到了知音似的,接着话头说起李春天来:“是啊,我也成天说她,可是她老说她们报社忙,要以事业为主!”说完,还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老二条件这么好,工作也好不愁找不着好对象。”阿姨拍拍李春天的肩膀,“我这儿啊真有个人,我觉得跟老二特别般配,要不我联系联系,让他们见个面?”
一听这话,王勤来了兴趣:“你给我张照片,让我相相!”
李春天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无奈地望着李思扬,老大会意,赶紧张罗:“行了,行了妈,你今天才是主角。”扭头又冲李春天眨眨眼,“来,老二,我们敬妈一杯。”
……
李春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别人一说起李思扬,就会用到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而说起自己,就是大龄、单身……这些特刺激人的字眼甩都甩不掉。难道自己勤奋地工作,积极阳光地生活,就没人看得见吗?再说,要说事业有成,自己也不差吧?
自从梁冰跟都市报合作办了汽车周刊之后,自己也做了主编,为什么这事儿就没人提呢?李春天一个人发着呆,没注意到李思扬走了进来。
李思扬在李春天旁边坐下:“我明天回美国。”
“什么?”李春天恨惊讶,“你不是说要待一段时间吗?”
“突然有点儿事儿得回去办。”
李春天觉得李思扬的表情很奇怪,眼神也很躲闪,忙问:“姐你跟我说实话,怎么了?”
李思扬长长地叹了口气,轻靠在李春天肩膀上说:“我和艾瑞克的婚姻可能要完蛋了。”
“怎么回事啊?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你们。这么突然!”李春天看不到老大的表情,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老大语气里深深地悲哀。
老大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已经好几年了,我也试着去挽回过……”
李春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思扬,虽然自己做了好几年的情感编辑,可是现在是老大,是自己亲姐姐的婚姻亮起了红灯,平常那些冠冕堂皇的安慰此刻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李春天轻轻地拍拍李思扬的背,慢慢开口道:“人家说婚姻到了中年,反正怎么都得遇着点儿危机,熬过这几年没准儿就好了呢!”好半天老大没动静,就在李春天以为老大睡着了的时候,李思扬开口了说:“这事儿,不许跟任何人说。”顿了顿,又说:“尤其是爸妈。”
“嗯,我知道,我不说。”还想说点儿什么,电话这时候响了。
是张一男,李春天看看还靠在自己肩上的姐姐,接起了电话。
“老二,你把你姐电话给我一个呗。”李春天手机的声音特别大,她知道老大肯定已经听见了,但是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没事儿,我跟我姐正聊着天呢!”
“那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句话吧。”张一男刚说完,李思扬就抬起了头,没等李春天说什么就接过了电话:“恭喜你啊,听说你结婚了。”
从李春天这个角度看过去,老大的侧脸很好看。
李思扬一直都是个漂亮的女人,这种美丽从小时候延续到现在。
李春天不知道张一男是不是因为姐姐才一直不跟刘青青结婚,但是张一男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画过那么多人,可是只有李思扬是他从来都画不好的女人,刻在脑袋里,忘不掉,却也记不起来。总觉得只是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印象,可是却连她的一点点小动作都还记忆深刻。
李春天想,此时此刻,张一男该是怎样的心情。
时隔七年,再跟当初深爱的人云淡风轻地聊天,这种游刃或许只有李思扬才能做到。
但一段情,结束得好便是永生,结束得不好可能就是永痛。
对张一男,李思扬不知道当初跟他撒手对不对;对艾瑞克,不知道现在他跟自己甩手对不对;对自己,她更不知道现在空手对不对。空着手谁都可以找,但空着手该找谁呢?
一时间,李思扬也有点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