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被陈宁的话惊住了,忙问:“那咱们怎办?”
陈宁嘱咐他说:“结果有两好坏种,好的是犯人仍在,坏的是犯人被劫跑了。但无论哪一种结果,咱们都只有一条路,就是协助官差把所有的贼人一个不漏地全都抓住了,否则他们定会把事情赖在咱们身上,后患无穷!”
陈容一听,急了,怒道:“他们敢?咱们兴国府是好说的?!”
陈宁摇摇头,“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官差为了推卸责任,正好让咱们个高的顶着!到时候就是咱们的首尾了!”
陈容这时候已经听明白了,连忙叫人,又一想,赶紧回头对陈宁说:“那干脆咱们现在就上啊!瞧那贼人不多,咱们直接上去抄了他们后路,免得他们见势不妙逃了,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陈宁按住陈宁的手,言道:“大哥哥先不要慌。一则现在官差看咱们似敌非友,此时上去,误会颇深;二则……你瞧瞧这些人……”他用下巴朝陈容点点,四周都是起劲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管家、小厮、听随们,示意道:“……都是些表面吆喝的浮子,此时面对刀枪,他们能对敌么?敢对敌么?”
陈容一听这话,自个儿的脸倒先红起来——毕竟这一路还是他在吆五喝六地指挥“军势”的。
陈宁继续道:“咱们也就是仗个马多人多,一会儿和领头的官差交结了,帮着他们人多欺负人少罢了。”
于是陈容完全明白,自去吩咐召集兴国府众人,又亲自跑到前边准备和官差交结。
这时前头情况又突然发生变化,官差围攻之下,已经有两三个劫囚的贼人被打翻在地上。剩下的四个人见场面不利,喝呼一阵,突然前冲,一阵猛砍猛杀,把官差杀退几步,觑得空子,抽刀就往后飞退。
领头的官差甚为英勇,已经用两把铁尺,把那囚车前使长刀的贼人打趴在地上,这时候见其他贼人想跑,又连忙指挥,把手下分出好几股,每股都三四人追着一个逃跑的,势要把贼人一网打尽。
陈容见逃跑的四个贼人一翻出官道,就立刻把长刀大棒等重物一扔,在野地里四散开来,一个个跑得飞快。那身后追着的官差,跟着翻上了野地,却跑得磕磕绊绊的,明显不及,眼见就追不上了。
陈容记着陈宁的嘱咐,连忙下马,一边朝官差那边走,一边举手向那领头的示意,大声喝呼自己的身份:“我乃兴国公侄儿、羽林中尉陈容,对面是那位大人当面?”
领头的官差正召集身边剩下的七八个手下捆绑倒在地上的三个贼人,又暗暗戒备兴国府骑马的这一大伙,突然听到陈容表明身份的话,原来都是官面上的,心中先暗舒一口气,旋即又皱起眉头,然后咬了咬牙,最终嘴角勉强扯出一些笑意,往陈容迎来。
两人在中间站定,互相看了凭证信物,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原来是刑部经承陆枫,从山东青州押运青莲教头目回京的。
这时陈容就商量用兴国府的人马帮陆枫追人,他说得明白:“我就直言不讳,大人不要生气。我们兴国府也是有错在先,这会儿要洗清嫌疑,帮你们抓到了人,大家都好,免得将来刑部把锅扣在我们头上,闹将起来惹得双方都不好看。”
陆枫听了,连忙笑起来,“大人说哪里的话?兴国公咱们是连尊敬都不够的,哪里还敢把那些龌蹉路子往他老人家身上使?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于是商量停当,陈容把手一挥,兴国府分出二十几骑,又牵了些马给差役捕快,手里都拿着些刀棍,豪奴们兴奋地吆喝着,撒马向野地里追了出去。
陈容见了,又高兴起来,哈哈大笑。陆枫看得此景,背身只皱眉头。
这边的官差又分出去少了几个,再加上兴国府剩下的,两下合计只有十一二人,又要照看车马,沿着官道一溜散布得七零八落。
就在此时,忽听得囚车“咔嚓”一声,那牢笼里的犯人竟然把身上的锁链扯断,一下钻了出来。
陆枫脸色大变,急呼:“快抓人!”翻身就往犯人赶去。
囚车旁边看守的两个差役猝不及防,连忙回身抽刀,才抽出一半,就被犯人“砰砰”两脚,都踢飞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官差见犯人勇猛,迟疑起来,只抽刀恫吓,不敢上前。
犯人哈哈大笑,作势欲扑,三个官差立即吓得踉跄后退,刀都差点掉了。陆枫在远处见了,急的不得了,一时赶不及,把腰间的铁尺抽出一把,顺手朝犯人飞打过去——他这是故技重施,指望着能再阻上一阻。
犯人却不惧,抬手就把铁尺抓着了,哈哈笑着,不再顾及旁边的三个废物,一跃而起,反朝陆枫迎面扑来。
陆枫连忙止步,沉住身形,抽出腰上的另一把铁尺握紧,凝神应对。
不料那犯人竟是虚招,老远就把手上抓着的铁尺和身上剩下的铁链子接二连三地朝陆枫这里飞打,把陆枫逼得左右腾挪,好一阵闪躲,趁机从他旁边跃了过去。
这一下官差最后的障碍一下被突破,犯人再无顾忌,高兴得哈哈怪笑。他回头一瞧,见陆枫正回身要往这里追,于是哈哈大呼一声:“走也!”直接一头冲进兴国府的车马队伍,奔腾跳跃,一路见什么抓什么,能抓着就朝身后胡扔,抓不着就使劲乱拍,把身后搅得是大呼小叫、人仰马翻。
陈宁就静静地骑在马上,淡淡地瞧着那犯人,一路鸡飞狗跳地朝自己奔来。
犯人奔到陈宁近前,见周围只有这一个骑马的,看了一眼,眼神一闪,直接跃起,伸手就朝陈宁抓来,嘴里大叫:“小孩,过来吧!”
手刚伸到,只听“刷”的一声,迎面雪亮地一闪,一柄剑锋已然直抵他的咽喉,再往前一分,就要断他的气了。
犯人大惊,不敢再往前扑,连忙抽手回身。也是他了得,在半空中硬是扭转身体,斜往地上投去。
刚及地,一个翻滚消了去势,才蹲稳,那剑如影随形,再一闪,仍然稳稳当当地一下抵到他咽喉上,让他手脚俱僵,不敢乱动。
犯人僵着脖子,抬眼上望,只见眼前一个锦衣少年翩翩而立,一手负后,一手持剑,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就那么松松垮垮的用剑指着自己。
犯人膝盖一软,慢慢跪倒在地,缓缓举起双手,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少爷,小心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