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顶着黑眼圈与阿马里来到了Z区参加集会。这天阴云密布,在这原本升温的三月,气温又直降了将近十度。大风疯狂地撕扯着衣服和头发,还一边呼啸一边刮起落在地上的桃花跳起诡异的舞来。
北星会的其他成员也都带着各自召来的新学员到达了会场,他们在大风中瑟瑟发抖。不一会,会场的蜡烛被风吹灭,海顿在一团黑影中出现在了会场的中央。
他的登场依然给我们带来了零度以下的寒气,配上他黑色绷带下露出的那双浅灰色眼睛,着实令人害怕。
“欢迎我们新来的学员,你们应当庆幸,庆幸你们一来到这里就要完成一件重要的使命。”海顿一边挥舞着细长的手指一边讲道:“为了迎来属于我们的荣耀,我们一定要完成这令人期待已久的步骤。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个物品就能制出最强丽兹,而这个物品就在下落不明的雪兔部落那里,我要交给你们的任务便是去找到他们并带回那件物品。”
海顿挪了挪步伐,讲道:“各位都是在众多人选之中挑出来的精英,之所以那口井可以选择你们成为北星会的成员是因为你们的血液里有着足够的黑暗天分,那是将会帮助你走向成功的东西,而它就流淌在你们的血液里。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使命将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步,这对我们来说将会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对其他人来说,这将会是黑暗前最后的残阳。”
众人听罢,激动地拔出三棱刀并举起挥舞在空中,他们振奋地高声呐喊着,我和阿马里对视了一眼,也随众人举起三棱刀呐喊助威。
随即,海顿将我们的三棱刀浮在空中施加了法力,待它再次回到我手中时,它变得更加锋利和轻便了。
众人纷纷出发,海顿走到我面前说道:“带它回来,迎接你的荣耀。”
我和阿马里点头示意后,便也离开了里德城堡。
“河流向南,逆行向北,沿着冰河,穿过瘠山,幔丘山谷,雪兔显现。”这句话我已经牢记在心。我们飞上云端确定了太阳的方向,找到东边其他的方向自然也水落石出。我们向下鸟瞰,顺着河流寻找线索。河流流过阿图罗部落附近之后便来了一个大转弯,河流的走向正好从这里开始直直向南而去。
我和阿马里降落在了河流拐弯的地方,然后顺着河流的反方向也就是北边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看到了一座挺拔的雪山屹立在云雾之中。
我指了指雪山的方向,对阿马里说道:“看,应该就是要穿过这座山,走吧!”
飞跃这座高耸入云的雪山,我们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雪山的南边依旧是依山傍水的森林,而雪山之北却是一片冰川的世界。
按照那句话所描述的,我们在冰川上寻见了一条冰冻的河,然后顺着它继续向北。沿着冰河走了许久之后,周围不再有壮阔的冰川了,而是被一片寸草不生的贫瘠土地所环抱。
在这片辽阔无垠的土地上没有任何植物生还,更没有什么动物。如此荒凉的地方,如果不是背包里装了食物和水,并且有飞行项链,便会很难在此地生存下去。
沿着冰河我们终于来到了幔丘山谷,那是坐落在两座较为平缓的山丘中间的峡谷。这里下着鹅毛大雪,将每一寸土地都铺上了厚厚的白雪。
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想找到房屋建筑,犹如海底捞针,于是我们二人开始分头寻找。
我顺着冻结的冰河继续向上游走去,走了好一阵子,才在河的冰面上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窟窿。我俯身观察起来,却不慎从坡上滑倒钻了进去。顺着窟窿里平滑且幽长的“隧道”,我掉进了一堆干草里。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河流之下,头顶就是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顺着往前走便看到了一扇绿色的木门,看起来十分破旧。我轻轻推开这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冰雪的世界。
“这是多么隐蔽的地方啊!”我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这偌大的冰下空间里,虽然一切都是由冰铸成的,但却还稀稀落落地摆放着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个女人,她一头的白发一直从椅子那里蜿蜒到我所站的位置,我们的距离足足有四五米远,这超长的头发犹如地毯一般轻铺在地面上。
“搬进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被你找见了,这世上可真是没有僻静的地方了!”她头也没回,听到我的动静便抱怨道。
“请问,您是伊达吗?”我恭敬地问道。
“看来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真是令人意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你一个毛孩子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她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休伯特·里德亲笔著的一本书里写到的,所以我就根据书上所描述的……意外地找到了你。”我回答道。
“那你找到我有什么事?”她问道。
“我是布莱德肖的学员,刘宇威……”我说道。
还没说完,伊达转过身来打量了我一番,打岔道:“布莱德肖的学员?那为什么戴着里德的项链?”
她的脸上布满了褶皱,皮肤白的几乎和头发一个颜色。
我接着说道:“布莱德肖被海顿毁了,为了活下去我们布莱德肖的学员都被迫成为了海顿的学员。”
“果然休伯特的儿子是要报仇的,这无休止的仇恨何时才能结束啊。”伊达感叹道。
她的指甲留的很长,蜷曲地耷拉在双腿上。
我问道:“您知道阿图罗的预言吗?”
伊达说道:“凑齐五星驱逐黑暗的预言?”
我解释道:“是的,他要我集齐五星,目的就是打败海顿。现在海顿只差您这里的一件物品就要制成最强丽兹了,而我要赶在他找到这件物品之前拿到它和雪兔之石。”
伊达坐在那里,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我接着问道:“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您的学员们都住在哪里?”
伊达笑了一声,讲道:“当年捡到陨石的幸运儿纷纷都去建立了自己的部落,盖起了城堡,他们发扬着自己的光辉和家族的荣耀。他们坐落在那片森林里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唯有我远离了他们。”
我问道:“为什么?”
伊达讲道:“他们自从捡到了陨石就变得愚昧、贪婪、自私,他们和当年相识时相比大不相同了。的确,陨石改变了我们很多,这么多年来,我一意孤行隐居在此,为的就是让自己内心的纯真不被泯灭,我希望我的心灵能够复旧如初。
从那以后,我没有结实任何朋友,也没有爱上过任何人,更没有打算找个继承人来延续我的使命。我只不过是在这里履行着使命——控制风和雪以避免自然灾害的发生。如若我没有离开那片森林,而是向他们那样建立了自己的部落,盖起了巨大的住宅。
我也会向往权威,会迷恋金钱,也会执迷不悟。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我一个人居住在这冰河之下,虽然我的皮肤变得松弛、反应变得迟钝,但我保留了我内心纯净的境地,这难道不值得吗?”
伊达的一番话带动了我的情绪,我开口说道:“是啊,我内心里也有一片境地,虽不像你说的那般纯净,但也是我一直在拼命保留的。为了不让这片境地变得浑浊不堪而遍体鳞伤,我每天似乎都在放手和不放手之间挣扎。”
“好吧,年轻人,跟我来。”伊达缓缓站起身来,穿过冰柱走到了一个冰做的镜框前接着说:“站过来闭上你的眼睛,想一想发生在你身上的美好的事,任何美好的事都可以,只要是发生在你身上的,然后睁开眼睛看。”
我站在镜框前,回忆了一些发生在过去的美好片段。当我再睁开眼睛时,竟回到了七岁那年被人欺负的场景。奇怪的是,那些欺负过我的孩子并没有欺负我,而是将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和我一同玩耍;在小学班级里,同学们对我变得格外友好,我最信任的那位同学主动邀请我与他一组然后一起参加活动;篮球场上,同级的校友们凑上来拉着我一起和他们打球;高中填志愿那天回到家中,父母与我交谈说:“宇威,想想自己想学的专业,只要是适合你的和你喜欢的,我们都支持你。”;洛凡尼亚没有遭受浩劫,我们在草地上野餐;文诺没有死而是继续站在他房间的窗前遥望……
无数个场景在我眼前飘过,那份美好就如同一杯香浓的牛奶一样沁心。待画面消散,镜框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时,原本没有镜子的镜框里面多出了一面镜子。
由于昨晚发生在我房间的事,心有余悸的我一看到镜子便栗栗危惧。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呼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