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就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也是阴霾后,阳光突现,洒满大地,有着丝丝凉意的暖,也能听到树叶吟唱出的沙沙声。
只是往昔的那种幸福已不复见,永远只能缅怀。
“没事了吧?”威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心。
四兄弟摇头,在校园的草坪上,或卧,或躺,却都是同样的红眼睛、红鼻子——哭得。
“那就好,我买了咖啡,你们谁要?”威尔将罐装咖啡在他们面前摇晃。
“我现在不需要咖啡来醒脑,我更需要酒精的麻痹。”修伊大叫道。
“还喝酒?!我怕你喝完了,哭得更厉害。”威尔拿了一罐咖啡,也坐在了草坪上。
是啊,他们哭了。
哭了一整节课,当下课后男生们都追着美女奔出礼堂,当涌来的女生们被威尔赶走后,他们还在哭,哭得稀里哗啦。
“你们……”威尔不放心地看了四人一眼,问道,“真的没事了?”
卡奥利躺在榕树下,闭着眼睛,朝他摇摇手。
“没事,没事。”凯文在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咖啡说道。
安迪却还在哽咽,三兄弟中他最小,也是最黏母亲的那一个。
威尔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哭得那么凄惨,实在不能当没看见,将手帕递了过去。
安迪默默接了过去,随即发出大大的擤鼻涕声。
“安迪,这是我的手帕。”威尔大叫。
安迪吸了吸鼻子,样子好不可怜,“我难受。”说完又在手帕上留下更大的鼻涕印迹。
威尔只好随他去,回头对其他三人说道:“今天我去接小悠和露露放学吧,你们先回去!”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宜见人。
“嗯。”凯文点头,现在的样子,恐怕会把小悠吓一跳。
“这样吧,晚上我们去喝酒。”威尔提议。
三胞胎点头同意,他们的确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自己。
卡奥利从草坪上起身,“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哎?”
“我想去一个地方。”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黑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
“卡奥利……”威尔仍是有些担心。
只见他挥了挥手,脚步却未停。
三胞胎凝望卡奥利离去的身影,会意一笑。
“威尔,你先去接小悠和露露放学吧,记住啊,七点一定要到家,还有,去便利店买把伞,晚上可能会下雨。”安迪嘱咐。
“知道了,那九点我们酒吧见?”威尔将喝尽的咖啡罐收拾起来,扔进垃圾箱。
“不去喝酒了!”
威尔愕然,“那……”未等他说完,三胞胎就迈开步子朝卡奥利离开的方向追去。
只留威尔站在原地,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眼中有了一丝了然,喃喃道:“准是那个地方……”
纽约圣十字公墓。
即使天气不算很冷,来到墓地这种地方,仍会觉得凉意遍身,倒不是因为鬼怪之说,而是这里代表着亲爱之人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站,烙下了太多太多眼泪和悲伤。
冷,只因为哀伤,只因为思念。
在纽约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墓园的格局相当紧凑,同样的十字架墓碑,在广阔的土地上排列得如同军队一般整齐。西方国家没有烧冥纸这一祭奠方式,取而代之的是七彩斑斓的花圈、花束,干净,也无比地凄美。
这里也是WFP的英雄死后的统一国葬地。
走过成排的十字架墓碑群,就能看见有着WFP军旗飘扬的花圈门,穿过它,看到的是一片土葬区域。
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庄严肃穆,林立在一大片雪枫林中,有些已经发黄,也有些是崭新的。
卡奥利蹲在一座墓碑前,长指抚摸着墓碑上的相片,灰黑色的眸子里尽是思念,丝雨般的哀伤,将它变成了一眼看不到底的泉水。
“妈咪……”
哽咽声在空气中响起,思念到极致时,即使只是一座墓碑,也能带给他母亲就在身边的错觉。
他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墓碑上的尘埃,好似这是一块瑰宝,“最近我看了一本小说,挺有趣的,我说给你听……”
不知何时,身后又来了三人。
只是听到脚步声,卡奥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不是说要去喝酒吗?”
安迪将一束百合放在墓碑前,也跟着蹲了下来,“我也想妈咪了。”
另两个也蹲了下来,“我们果然是兄弟啊。”
卡奥利擦干眼泪,狠瞪了他们一眼,眼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四人围着墓碑,仿若幼年时围在母亲身边,唧唧喳喳地开始诉说一天发生的事情。
似唠叨,似斗气,似嬉笑,一如母亲就在眼前,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妈咪,你在天堂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