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手!’唐凄厉地大喊,用力松开她的右手。敌人流下的鲜血,润滑了他和她的手,唐终于松开了手。但是,麻绳还在,她还在往下滑。崖上还有几个黑衣人,但他们都被她刚才用手捏爆人心的举动吓到了,忘记了要抓住她。我这时真的恨透了自己,只能狠咬麻绳,只想咬断它。我看到她用力把刀插进石壁,然后用左手牢牢握住,以此借力,但她手上过多的血,导致她握不紧刀柄,眼看着就要脱手了。刹那间,我只感到又一阵刀光在眼前闪过,然后就听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她用一把刀,刺进了自己左手的手腕,狠狠将自己的左手钉死在石壁上。又是血,不是温热的,而是烫得让我们心颤。刀刺入了她的手腕,还下滑了几寸,骨头硬生生被割开的声音是如此清晰。我们从来不知道,人类的骨头可以这么坚硬,坚硬到可以支撑四个人的体重,反正她的左手本来就异于常人。总之她没摔下去,我们也没摔下去,都悬挂在崖边,随风摆荡。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甩掉的女人!’她的脸色煞白得可怕,汗珠也冒得更多。
“‘啊,别再乱动!’
“我们都知道那会有多疼,谁敢再动?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风,只希望它停下,别再吹动我们。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血,它们多得像是可以淹死一个人。她的左手被穿刺的一刹那,我看见她像透明一样的皮肤下,青色的脉络成了灰黑色。救援队离这儿尚有一段距离,她显得比我们更慌乱,更惊恐。
“崖上的黑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当看见她的左手伤得如此之重时,我看到为首的人通过通讯工具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听见他对她说道:‘你没用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冷冷道,‘Boss命令,杀你之前,要我们先杀死你的伙伴,一个不留,这就是你挑战Boss的代价。’
“我听到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我还听到了枪声,它就像鬼魅乱舞的声音。我的脸上又溅上了血……我默然看着在我上面的唐,那些血正是唐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背后流着血。他们杀了唐!
“‘不!’她撕心裂肺地大叫,盖过了一切声响。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她从来都不哭的。‘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她凄厉地叫着,我的心都像要炸开了。
“我看到她双颊的眼泪混着血,我不知道她是在流泪,还是在泣血,总之,我从没看到过她那么绝望的神情。对方正想杀我和朗穆斯的时候,她所等待的救援队抵达,歼灭了所有人。我们幸运地获救了,只是唐死了……唐的死,似乎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抱着唐的尸体,动都不动,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好像随着唐的死,她自己也死了。我看到从直升机上走下一个中年人,他的地位似乎很高,所有人都在向他敬礼。他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时,显得很心痛,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好久,她才再次哭出声,那哭声惨痛到好像世界毁灭了一样,也好像所有一切都到了尽头。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一旁的医护人员开始治疗她的手,只见他们个个都摇头叹气,我知道她的手已经废了,那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我听到那中年人知道她的手被废之后,似喜似悲地说着:‘也好,这只手废了也好!’
“我很生气,什么叫废了也好?正想叫骂,便看到她昏了过去。我想过去跟着她,中年人却挡在我面前。我和朗穆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想上前阻止,却被那个中年人的手下一挡再挡。
“他说:‘你们和她的关系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不能见她!’
“我忍无可忍,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们想保护她的话,这是最好的方法!’
“我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刚想追问,却看到中年人走到唐的尸体旁,我见他似乎很伤心,几个手下都来到他身边安慰他。他们将唐的尸体一并带走。我和朗穆斯不服,想追过去,结果却被打昏。等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医院,朗穆斯的家人也来了。我是奴隶,自然无亲无故。之后,那个中年人再没出现过,我和朗穆斯也没再见过女王。我们四处查探,但什么线索都没有。正当我们束手无策时,我们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她的情况。这样的信以后每年都会收到,不过都是寥寥数笔。”他看向狄克,“所以我才会认识你,因为我有收到过你和女王的合照。不过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信件里有关她的消息,仅限于她过得好不好。她在哪里,或在做什么,一律没有提到。我和朗穆斯知道她过得很好,就算不甘,渐渐地也都放下了,我们也都过起了自己的生活。过了一些年,信不再寄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直到收到WFP成员要来的消息,我才发现你竟然是WFP的元帅,于是,我派人打探,从而知道她加入了WFP,和你结了婚,多年前已经去世。”汉吉汗斯叹着气,悲伤地说,“原来多年前的离别,是最后一面。”
久久的,谁也没敢出声说话,听完了这个悲惨的故事,众人心情都极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