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弦微微苦着脸,对谷阳道:“谷叔,晚辈并非不想救冷叔他们,只是这极品小玉井此次下山并没有带多少,最后一壶也在刚才打碎了。现在只好去药铺买些寻常补药熬来,怎么说也能起点作用……”
“哼!”谷阳冷哼一声,显然对叶清弦的话大不以为然,“你们玉连山的人出了名的小气,连点茶叶这会儿也舍不得给,对你的岳丈大人都见死不救,以后休叫我谷叔!”说罢拂袖而去。
叶清弦无奈地耸耸肩,玉连山的人个个以救世济贫为己任,只要能够,都会全力帮助那些需要的人,这也是玉连山的祖训之一,现在在谷阳口中居然变成了“出了名的小气”,顿时让叶清弦哑口无言,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只得出了客栈,自寻药铺买药去也。
北海莫洗罢出来,换了一身白色长袍。不知为何,炎阳派的众弟子此刻见到他,都发现他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哪里变了,却没一个人能明明白白说出。似乎是整个人的气质不似刚来时的样子了。北海莫看了看自己的手,此时也发现了一些变化:本来修长的手现在似乎退去了几丝营养不良暗黄,变得莹白,并好像泛着一股温润的光,乍一看去,竟有些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
不过此时北海莫也无暇顾及自己的手是不是变白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看到冷御秋旁有谷阳和冷灵初守着,便放下心来。转身刚要回房,却听见冷御秋的声音:“北海莫,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说。”
——北海莫回到房中,反复思量着冷御秋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原来冷御秋见北海莫是少见的双属性内力,但内功根基虽然不错,但对敌时出手毫无章法可言,不禁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收北海莫为炎阳派弟子。
其实冷御秋也有自己的另一份盘算。既然这个少年练有水凝丹,又身怀御仙诀,便是找雷九渊的一个线索,作为正道统领的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死雷老鬼的机会。只要将北海莫收入门下,以后再慢慢调查,未必不能由此找到雷老鬼。
但此刻北海莫却颇为犹豫。自古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是说的尊师重道,自古投入一个门下,除非被逐出师门,否则改投别派便是欺师灭祖。虽然北海莫与那清台隐者只有一个余月的时间相处,而且大部分时间北海莫都在昏迷当中,但毕竟那清台隐者曾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为自己丹田造下水凝丹,又传了自己御仙诀,此等大恩大德让他如何能做出欺师灭祖那等事来?
但是刚才冷御秋说的话不无道理。北海莫现在不仅身无长技,更是身无长物,走出去江湖迟早被人害了;况且自己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只要有人把他怀有御仙诀的事情传了出去,必然会有大批的人来争夺,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更别说辜负了清台隐者耗费毕生内力为自己丹田造水凝丹的苦心了。
想了这许多,北海莫只觉得脑袋涨呼呼的,完全理不出思路来,于是便不再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少个时辰,但北海莫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北海莫梦见了娘,梦见了秋燕,梦见了清台隐者,梦见了那幽幽的琴声,梦的最后,在那隐隐约约的雾里传来的琴声中,轻轻走来一个人,扎着两条辫子。北海莫向那个人叫道:“秋燕!秋燕!”那个人却哼了一声,待走近一看,却是那冷灵初的脸!
北海莫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醒了过来。北海莫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随即想起在梦的最后居然出现冷灵初那张脸,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过了一会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何用那么挂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日见了冷灵初那么多次,还救了她几次,晚上梦见自然也不稀奇。
推开窗户,看见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皓月当空,清辉如洗,淡淡洒在北海莫身上。北海莫心里不由一动,想着,若是秋燕此刻也看着这明月那该多好啊!不由得推门而出,缓步行走在荣福楼的中庭小院里。
感受着月华的照耀,北海莫轻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凭夜晚的微微冷风吹拂衣襟,心里空无杂念,丹田中的水火二气也缓缓地旋转了开来。若此刻有人看到,必会为这一幕所心折,因为这一刻如同仙境一般的小院站着一个挺拔俊朗的少年,神奇的是,月辉照在少年的身上,这少年似也在微微发着亮,与月辉交相辉映,直如仙人。
北海莫此刻也晋入空明的境界,周围的一花一木的摇摆呼吸,虫豸的叫声,树叶随着微风哗啦哗啦向的声音,假山那里的流水声组成的旋律,似有着难以言喻的规律,北海莫的心神若有若无,与花木同呼吸,与虫豸同鸣,与树叶同摇,与流水同动,瞬间,居然晋入天人交感的境界!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惊动了北海莫的天人交感,一下子又回到了这凄凄清清的月夜小院,黑暗中,一人缓缓踱步,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慢慢走近小院当中的北海莫。北海莫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自己刚才在天人交感境界的时候,本应对周围的声音完全感受到,却单单漏掉了这个老者的呼吸声,甚至没有感觉到这个老者一丝一毫!这老者的深不可测着实让人心惊!
北海莫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个老者却微笑一下,并不言语。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北海莫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认清楚你是谁,才重要!”老者并没有正面回答北海莫,而是说了一句听起来颇为深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