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姝张口就来：“是草民的错，草民知错，草民不敢了。”
这认错认得有点流畅是怎么回事？
褚客拢了拢衣袍，见顾瑨正一脸痴汉相地看着他和元姝姝，皱眉道：“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别呀，不急啊。”顾瑨嬉皮笑脸地将自己的一杯茶喝了，又闪到一边与元姝姝说悄悄话，“你别担心，王爷虽然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但格外欣赏能让他觉得有挑战性的人，你看看，你去偷七城令他都没弄死你，说明他器重你。所以别怂，撸起袖子加油干！干到他服！”
这人上次看起来就不靠谱，她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一条命，可不能被这么忽悠了去。
元姝姝干笑道：“那大人您怎么不干？”
顾瑨摸摸自己还在酸疼的屁股瓣儿，哀怨又认命地问：“你觉得我有挑战性吗？你觉得我身上哪块地方值得他欣赏？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那确实没有，她目前遇到的敌手只有一个褚客，她对她的优秀还是很自信的。
元姝姝看了一眼褚客，位高权重又尊贵无双的固亲王正拿着他的白玉茶杯慢条斯理地饮着，他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冽，让人看着便觉得不好惹。
这个男人啊，致命的迷人，但却也是致命的危险。
她回神，见顾瑨还是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便好心提醒了一句：“顾大人，化尸水不是寻常物件，不像柴米油盐想要便有，况且在大褚，化尸水不准民用。我的鼻子很灵，你身上化尸水的味道淡不可察，而据我所知，这天下能调制无味化尸水的人少之又少，大人，你还是别在这儿闲聊了，你遇到硬骨头了。”
“元姑娘，别说笑。”
“我上次帮顾大人揪出来的那名男子，顾大人没有审吗？这案子悬而不决，疑点重重，顾大人心里真的没一点猜测吗？”
这个人一本正经起来好可怕！
顾瑨汗毛直立：“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碰到大人物了？那为何你说起来如此淡定？”
“又跟我没有关系。”
元姝姝耸肩，见褚客的一杯茶快见底了，提了茶壶又给他添上。
挺积极的，褚客抬眸看着近处元姝姝粉嫩的脸，心想她比他预想中还要四清六活，转而又将目光落在她挺翘的鼻子上，不咸不淡地开口：“狗鼻子都很灵。”
怎么，从鳖又升级为狗了吗？
真想掐烂这张嘴呢。
那边顾瑨终于露出为难神色，他虽是大理寺卿，但自小长在望永城，所知所学远不及元姝姝这种从小就走南闯北的天赋型人才，刚才还闻出他身上有化尸水的味道，这简直将案子推进了一大步啊！
他上前，将手搭在元姝姝的肩上以示友好：“元姑娘，我可以请你去甘棠县看看吗？”
“哗。”
褚客顺手将杯子里的茶泼在了顾瑨手上。
茶已经不烫了，但也不能算温，顾瑨直接缩回了手，瞳孔都快要跳出来：“王爷！你干什么？！”
“不小心，手滑。”
“王爷，你今天已经很伤我的心了，你这借口可以找得真诚一点吗？”
一个老男人，皮肤又不嫩，泼点水有什么好歪歪叽叽的。
褚客甚至不想给个正眼：“本王只是想提醒你，元姝姝这一个月都得跟在本王身边，你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破个小案子还要找帮手，真丢人。”
顾瑨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极大恶意，他虽然也二十几岁了，但他心里还是个宝宝呢！
“王爷，你变了，你以前没这么不讲理，起码从不会对我如此心狠……”
真糟糕，想弄死蛙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那个……顾大人，我确实要跟着固亲王，而且这是你们官家的事，我不便插手。”
“有何不便？”
“怕有辱师门。”
要是让派里那些人知道她帮朝廷做了事，她会被念叨死的。
元姝姝抿唇，少顷又笑道：“顾大人，我已经告诉你你身上有化尸水的味道，你去现场搜一搜，再在那假冒的司直身上下点功夫，相信不会毫无所获的。”
她态度坚决，顾瑨也没法儿，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按新线索去查查。
走之前还凑在褚客耳边咬牙恨恨：“王爷，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个见色忘友的坏毛病呢？”
“呵。”
褚客的日子实在是枯燥无聊，顾瑨走后，元姝姝就见他拨弄了会儿花草，又喝了会儿茶，日头西斜的时候便喊轿回府。
她悄悄问贺愈：“固亲王今日是比较闲吗？”
“不是，主子每天都很闲。”
“他每天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贺愈点点头：“主子性懒，不愿折腾和劳心。修花弄草，喝茶听曲，看书对弈，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过日子了。”
天哪，她到底该说此人懂享受还是不懂享受？
作为一个从小活得多姿多彩的老江湖，元姝姝表示她无法想象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
于是上轿后，她又坐不住了。
褚客没有再休息，挑了本书读着，半晌合上书，幽深的眸盯住元姝姝：“本王惜才，也杀人，你知道的吧？”
“知道==”
“那你能安稳些吗？”
动个不停，真当他舍不得杀？
只是他的语气并不重，细听还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元姝姝头脑一热，胆子又大了：“固亲王，你觉得你的日子过得有意思吗？”
褚客眉眼微紧，凝着元姝姝的目光更为森沉：“你在说什么？”
“听贺侍卫说，你每天就围着那么几样生活，草民是觉得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无趣的。”
“那是你觉得。”
“可是这世上有趣的东西海了去了，固亲王不想了解了解？”
褚客不明白她这极力想改善自己生活的思想是为哪般，难道他现在懒着不是别人更喜欢的吗？
“所以，你想干什么？”
元姝姝眼前一亮：“固亲王，草民帮你换个活法儿吧。”
这听起来并不怎么吸引人，褚客低头，继续看他的民间话本。
这赤裸裸的无视！
元姝姝坐过去一点，瘪着嘴，挤出两滴眼泪：“固亲王，草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开心一点。”
“本王觉得你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能不能不要总是如此直白？她要面子的。
“别在本王身上动歪脑筋，乖一点，你就能好好活着，嗯？”
明明是哄小孩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个人话。
元姝姝做了个鬼脸，坐回自己的位置，悄悄掀了轿帘与轿夫说话：“你好，请问府里晚上是几点开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