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大痣甚是惹人注意。高韫玉觉着有些好笑。不过也庆幸,如此这般,王智便没有更着急动作。
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迅速地离开了院子。
王智的家丁在这院子里转了好几转,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一只猫从外墙上跳了出来,将门口昏昏欲睡的侍卫惊了一惊,见无事发生,又沉沉睡去。
高韫玉在自家门外踌躇着,不知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他将楚燎月放在门口的石狮子下面,很是纠结。一会儿,他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一会儿又琢磨着该用什么捂住她的脸。
本欲从侧门进去,后又想了想,还是正大光明的进去。
万一呢,本人说了闲话,只说什么从侧门接了个人进去,他不大好收场。
其实,在高韫玉刚进门的时候,袭风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束手束脚走到墙根下,准备将其一击毙命。而过了一会儿,便听着没什么大动静了。
胆子大了些,他踩着墙根的那一堆蒲草,又垫了个梯子,趴在墙头上从内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摔了下来。原来是自家公子,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美娇娘,正琢磨怎么进门呢。
想着想着,觉得异常好笑,奈何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高韫玉正巧还在发愁,就听见了袭风的笑声。他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远远地看见袭风伸出来的一颗大脑袋。
袭风看着自家公子正面无表情地看他,只觉后背有些发凉,急忙从墙上跳了下来。
刚才在墙头看的不大清楚,现在倒清楚了许多。公子身上只着了件内衣,而这姑娘身上,连着头一起,被高韫玉捂了个严严实实。高韫玉问他,“好看么。”
袭风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道,“公子,你这样捂法,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姑娘就被憋死了。”高韫玉给了他一拳,气道,“你懂什么!”
的确。一是为了保护楚燎月很少在世人面前露出真容,二是男未婚女未嫁,若传出去,恐怕有损她的名誉。袭风了然,正欲伸手抱起楚燎月,却被高韫玉一巴掌打了下去。
就这样,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府中。袭风本着善良的心态,试图提醒一下高韫玉,“不对啊,公子。你方才说将楚姑娘抬进府,有损他名节,现如今你将她放进你屋子内,又是什么道理?”他朝着高韫玉眨了眨眼。虽然站的远了些,但还是能看得出,公子对他比了个口型。虽读的书不大多,但他还是认识那个字的。他确定,那是个“滚”字。就这样,袭风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他原先未曾有过照顾人的经验,以为她脸颊额头发烫的原因,是因着天寒地冻的,太冷。于是将橱子里能用的被子,一层一层加在她身上,然后又慌忙摸了桌子上的水壶,给她接水。
转身回来不过片刻,就看着,她将被子全都踹到了地上。顺便,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他将茶盏递到她嘴边,却被一掌打翻。他也不恼,正欲起身再去寻个茶盏,却被她拉住。
“别走,救救我。”她虚弱地说道,“求求你。”她边扯边欲起身。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该如何做?”“你,有没有,剑。”“有。”说罢,他将案上摆着的一把宝剑递给了她。恍惚中,只见她先是看了看高韫玉的神情,而后迅速拔剑,朝着自己的手刺去。
那一刻,高韫玉有一丝晃神,原来,他对她这般,是因为,那个人。记忆里的那个女子,跟她同样坚强。他突然抬手,将她的动作挡了下来。“莫要这般伤害自己。”她拧了拧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高韫玉一掌劈了过去。
醒来后的楚燎月短暂地失忆,揉着额头,缓了缓后,环顾四周。这里瞧着不像是明月楼的装扮,莫不是······她急忙摸向枕边。
每每她睡觉时,旁边必定会藏一把短匕。然而刚摸了过去,便陡然记起昨夜她似乎被一个眉目如玉的公子所救。果然,正出着神,窗边细嗅寒梅的公子,润声道,“你的头,可还痛?”
听到他的声音,楚燎月先是送去一笑。他转过身来,见是之前曾相救过的公子,又觉得心中一暖。随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若自己身在此处,那羌玖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她忙问道,“高公子可知,我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同我一道的那个姑娘,又怎样了?”
“你是被王智掳到了他的府上,你不必担心那个姑娘,她现在应当,好得很。”
见高韫玉有点暗讽的意思,楚燎月沉默了一会,冷声道,“她当不是那样的人。”
“看看,一说你朋友如何,你就急成这样。你可曾想过,若我昨夜未曾救你,你现在又当如何了?”
说到这儿,楚燎月有些不大好意思,翻身下床,朝他揖了一揖。高韫玉倒也大气,“不必谢我。”楚燎月本欲开口问为何在王智府中能将她救下,但想想终归是不大礼貌,便道,“公子以后所有何难,请到明月楼找我,我必将倾性命相助。”
“那倒是不必。只是以后切不可掉以轻心,特别是,你面对那样的人时。”
袭风端着一个大食盘进来的时候,便见着公子和那个姑娘四目相对,脉脉含情。他退了一步,想趁着公子没发现前溜走。只见高韫玉冷眼看了他一眼,问道,“做什么。”
“公子,你不是……”
“是什么是。下去!”高韫玉无情地说道。
“……”公子今日心情不大好,还是少些逗弄他为妙。
阿佐曼府邸。
羌玖将阿佐曼这的所有东西摔了个遍,甚至让她养的那只血蝎将他养了许久的虱蛊都吃下肚了,他就是不让她出去,却偏偏,她还不能告诉他为何如此动怒,为何如此在意那个女伶。终于,她逮到了机会。因为同阿佐曼斗气,她已经一日没有进食了。碰巧,送饭的侍女敲了敲她的门。“进来。”她对着门外道。
给她送饭的女使先是将她的饭菜端了进来,羌玖正准备往外跑,却被外面的另一个拦了下来。她看着那个女使的手里竟也端了一盘饭,便问道,“这是谁的饭食?”侍女回答,是主上的。羌玖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这一份恐不大够,你将那一份也留下吧。”
她并未在阿佐曼的饭食中下什么东西,反而在自己的茶盏中,放了一条可使人胸腹绞痛,七窍流血的金蚕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