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寿山坐车赶到恒湖湾新楼盘的时候,入眼全是几近溃烂萎死的草皮。
即使沈寿山用手帕捂着口鼻,那丝丝缕缕的潮腐味道还是不断钻进他的鼻孔。
沈寿山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举起他的金龙拐杖,对着空中愤怒地指了两下,然后又无奈地放下。
瑟瑟发抖的肖强缩在后面不敢面对沈寿山,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傻掉了,继而愤怒,然后便是惊恐。
愤怒,因为他想到这一定是程川使的手段;
惊恐,因为他想到这可是搞砸了沈寿山的新楼盘,如果沈寿山想要惩罚他,随随便便两句话就可以让他肖强在临渚市翻不了身。
但是,畏缩不敢上前的肖强还是被沈寿山的手下揪着头发拎到了沈寿山面前。
不用等沈寿山说话,之前的项目经理指着小区内的“惨像”恶狠狠地问肖强:“这怎么回事?”
肖强吓得腿都在哆嗦。
“沈…沈总…前两天,草皮刚铺上的时候好的很哦,昨天有点发…发蔫,颜色有点发黄。我以为是水没浇到位,就让工人大水漫灌了一遍。我也不晓得今天咋个…咋个就这个样子咯。”
“这是草坪锈病!你看不出来吗?潮湿闷热只会加快发病速度。有没有点专业性?锈病还大水漫灌…还灌…还灌…”项目经理气的用手一下下地在肖强的头上用力往下按。
被项目经理按着骂,肖强闷头不敢吭声,心里又急又气。
“是程川!全是程川的鬼把戏!”
“程川?”
沈寿山侧过身对着肖强。拐杖敲地地面铛铛响。
“这两天总是听你们说起他。程川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想翻天吗?”
“对对,就是那个程川。这些草皮都是我偷…不不…抢…不…借的,我找程川借的。他故意把有病的草皮借给我,就是为了让您的新楼盘卖不出去。”
“你个蠢货!”沈寿山不用多问,就知道肖强着了程川的道。
沈寿山上车离开的时候,肖强手心还在冒汗。过了一会儿,一个干活的工人走过来递给肖强一颗烟。
肖强两口抽了半颗,怒气又涌上来,摔了剩下的半支烟,直接冲到富安一号。
不用肖强费力去找,程川正坐在富安一号后门内的长椅上看恒湖湾的好戏。
“你…程川你特么这是找死!”
肖强本想动手,看了看旁边气势如山的释新,放弃了。
程川似有若无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你以为你把我耍了很得意迈?你得罪的是我和沈寿山两个人。”
“不。”程川用似乎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到:“还有任盛飞,你们三个。”
顺着程川眼神看去,只见富安一号样板区内,众多看房的客户把程川做好的样板间围得水泄不通。
“走吧,带你去看看你做梦都没见过的。”
程川起身走到样板间门口,推门而入。就在程川进入的同时,整个房屋发生了变化。
本来宽大透明的落地窗渐渐变得不再透明,一层薄纱窗帘自动拉上。与此同时,室内亮起柔和的灯光。一道狭长的蓝光闪过,空调开启,调解着最舒适的温度。
落地窗前,两只铜雕仙鹤栩栩如生,毫发毕现。靛蓝色的羽翼微张,单足独立,翅下弥漫出淡淡的雾气。
而隔着一层薄窗帘,落地窗上出现一副云雾飘渺的仙山画卷,好似仙鹤刚从天池飞来。
推开书房,迎面而见的是一张书桌,一座假山。
仔细观看,原来是书房的尽头又是一面玻璃墙,玻璃墙外正对着小区内的假山。而在假山和书房之间,有一个玻璃智能温室,温室里种着几株芭蕉。
书桌上,一方砚台,一座笔架,两只镇尺,一张宣纸。
宣纸上清瘦的小楷写着一句话:“流水落花春去也,雨打芭蕉落闲庭。”
书桌一旁有一方茶几,茶几上摆列着一套精美的青砂壶、碗,还有一株兰花色香淡雅。
……
肖强有太多的疑问呼之欲出,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是看着假山。
“几天时间,假山都堆起来了。怪不得临渚市找不到绿化工人,原来都被你招到这里来做景观了。”
“伯父再有钱也不可能一下把临渚市所有绿化工都雇来。你找不到绿化工,是因为我让他们联合起来,全都不要去接你和沈寿山的活。”
“就凭你?你算哪根葱他们都听你的?”
“你说对了,我程川一个人面子再大也没有这份本事。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你们的,不只有我,还有临渚市一众老牌地产开发商,那些一直被沈寿山、被你们欺压着的前辈们。”
肖强恨得咬牙切齿。
“你这是挑明了跟我们斗啊?你找死!”
“不。”
一个洪亮、威严的声音传来。
“他不是找死,程川是在给临渚市本地企业找活路。沈寿山来了临渚,都做了些什么昧良心的事,你们不加抵制还为虎作伥。”
林文曦带着自己一众手下走进来,愤怒地诉说着沈寿山的“罪行。”
“就在十几年前,临渚市刚开始起步发展的大好时机,沈寿山打着‘带进外资,助力发展’的旗号进驻临渚市。当时全临渚市都以为沈寿山真的是回国帮我们搞发展的。
结果沈寿山圈地不动,坐等临渚市基础设施健全,然后炒高地价。从国内捞到金山银山,到国外搞市政建设。”
沈寿山用手指着肖强。
“他没在临渚助推发展,反倒培养了你们一群狗腿子,帮他打压本地企业搞垄断。”
林文曦的斥责,如同巨浪拍打在肖强的大脑里。林文曦的气势是肖强根本不敢对峙的。
肖强一个趔趄,后退一步稳住脚。
“我们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走过来。你们就凭这想打垮我们?哼哼。”
肖强逃跑似地踉踉跄跄夺门而出,像一只惊慌的豪猪。
“你们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