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星城南近郊,毗邻白家大宅的另一处别致庭院内。
宋亭山和宋家家主宋景鹏正站在一座凉亭中交谈着。
“昨日顾北行真是这般说的?”
宋景鹏挺着个将军肚,一手背于后腰一手轻抚长髯,视线盯着凉亭外池塘中欢快穿梭的游鱼,圆滚滚的富态脸庞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孩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有假?”
宋亭山回忆昨日在灵悦楼的情形,迷惑道:“顾北行不仅对白铭轩态度亲热,整个人也好似变了个样子,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冷酷高傲。”
“灵悦楼的堂倌侍卫冲撞了他,他乐呵呵的压根没当回事。我们入席就坐后,他还特意斟酒感谢钱通招待。王腾质问他为何拒绝了白家提亲又出尔反尔,他竟然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袒露心迹,直言早已倾心于白芷珺。总而言之,表现得很不对劲,或者说很不正常。”
宋景鹏沉吟良久,不禁摇头苦笑:“若非你说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是绝不会相信的。唉,这神仙中人行事,实在让我等凡俗难以琢磨。”
“父亲认为,顾北行如此表现,对咱们会有影响吗?”宋亭山问道。
“呵,我只知道王兴宇那老东西得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哑巴亏。”
宋景鹏发出一声冷笑,“他儿子是个什么货色,白芷珺又是何等天资?这老不羞的整天净琢磨好事,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宋亭山眨了眨眼睛:“所以说,白家这次肯定是要攀上仙君府的高枝了?”
“不然呢?以仙君二公子的身份,只要他表态,试问整个仙界想娶谁不可以?”
宋景鹏看了眼宋亭山,道,“以后跟白铭轩多亲近些,和王腾保持适当距离。这事,看热闹就行,跟咱们关系不大!”
宋亭山闻言正要应声,忽听远处响起一阵急切的呼喊:
“老爷!老爷!”
只见一位家仆甩着膀子飞奔至凉亭,抹了把额头热汗,气喘吁吁道:“二公子来了!”
宋景鹏皱起眉头:“什么二公子?说清楚点!”
家仆焦急道:“仙君府!仙君府二公子!”
“什么!?”
宋景鹏大惊失色,忙跑下凉亭冲到家仆面前:“你可看清楚了,真是仙君府二公子?”
“绝对是!管事大人亲自吩咐小的来知会老爷,他这会儿正在门口招呼呢!”家仆一个劲儿地点头。
宋景鹏与宋亭山对视一眼,强压着心中惊疑,沉声道:“快找丫鬟打扫后宅客厅热水备茶,亭山,随我一道去接人!”
……
宋家大门外,顾北行正叮嘱着忸怩不安的钟小暖。
“今天是第一次带你出门,刚才在路上给你强调的那些重点都记住了吗?”
钟小暖抬头挺胸,红着脸结巴道:“记……记住了。”
“来,重复一遍让我听听。”顾北行抱着双臂笑眯眯道。
钟小暖抿了抿娇俏的红唇,一字一句道:
“以面带微笑为荣,以臊眉搭脸为耻;”
“以目不斜视为荣,以眼光闪躲为耻;”
“以仪态优雅为荣,以手忙脚乱为耻;”
“以大方自然为荣,以羞涩拘谨为耻;”
“以谈笑风声为荣,以吞吞吐吐为耻;”
“以举止轻松为荣,以胆怯懦弱为耻;”
“以完成任务为荣,以任务失败为耻;”
“以少爷自豪为荣,以少爷丢脸为耻。”
“很好!一字不差!”
顾北行啪啪啪鼓着掌,“这八荣八耻务必牢记心中,以后便是你待人接物的行事准则。”
“是,少爷,小暖记下了。”
听到顾北行的赞许,钟小暖暗暗松了口气。
天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背!
顾北行望着钟小暖,就像一位玉匠望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
调教美少女是个技术活儿,为了这十六条准则,他一路上可没少浪费脑细胞。
有了行事准则还不够,想改变钟小暖这种性格,外部环境的介入也是必须要有的。
所以,这一次找宋家谈判,他特意叫了钟小暖一起,就是打算让她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否则一直圈在仙君府那种尊卑有别的环境里,说得再多也没太大作用。
现在,就看钟小暖进入宋家后表现如何了。
若是表现得好,那就证明美少女调教计划又往前进展了一大步。
若是表现得差,晚上回去少不了顾家家法伺候。
这事儿,怎么盘算都不亏呀!
甚至一想到家法,他都忍不住期待钟小暖完全以八耻之准则来行事了。
顾北行越琢磨心里越美,不由得向陈夕炫耀起来:“陈师,我这贴身侍女还不错吧?”
陈夕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顾北行,根本连一个音节都欠奉。
就在这时,洪亮的笑声自庭院内响起,由远及近传入三人耳中:
“今日一早便有喜鹊在我窗前欢啼,我本还奇怪,没成想是二公子大驾光临!哈哈哈,欢迎欢迎,二公子可是名副其实的稀客啊!”
顾北行露出和煦笑容,冲迎到近前的宋景鹏和宋亭山父子二人拱了拱手:“宋伯父,宋兄,顾某不请自来,还请莫要见怪。”
“二公子这话实在折煞我老宋了。你不来,我盼之念之,你来了,我扫塌相迎。”
宋景鹏的客气话一套接着一套,听得顾北行大为敬佩。
瞧瞧,瞧瞧这完全让人感觉不到虚伪造作的热情劲儿!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啊!
顾北行被勾起了斗志,欲要用更加真诚热烈的话语回应宋景鹏,却不料宋景鹏视线转了一圈,直勾勾得便落在了陈夕脸上。
只见他身躯微微一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颤声道:“您是……是陈圣仙?”
陈夕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他倒认识宋景鹏,毕竟经常参加星瀚英雄会,自然见过这位操办英雄会的宋家家主,只是从没说过话罢了。
见陈夕承认身份,宋景鹏心中既忐忑又惶恐,忙拉着宋亭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道:“后辈宋景鹏,携不肖子孙宋亭山,见过陈老祖宗。”
“不必多礼。”
陈夕微微抬起右手,一股柔和清风凭空而现,将宋家父子托了起来,“这次是北行找你,我在一旁作陪,你不必过多理会。”
他并不知晓顾北行来宋家的目的,只知道顾北行要他跟着镇场子,又有观察记录顾北行身体状况这回事,所以便答应一道来了。
顾北行说的清楚明白,不用他特意做什么,在一旁装高人就行。
装高人这事儿对他而言太简单了。
况且压根就不用装。
他原本就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