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刚走回第一大队的宿营地,就感受到了周围战友们异样的眼光。
“那个拍马屁的新兵蛋子回来了!”
“嘿,他可比你出息多了。”
“听说克维尔是个小白脸,稀罕那一口!”
奚落声还没停,小队长班尼突然从营房里露出脸,他走到莱昂跟前,板着脸仿佛不认识他。
“士兵莱昂,恭喜你,你将暂时转到后勤部门,负责整个马队的饲养以及粪便清洁工作。
这是连队赋予你的新使命,请你尽职尽责,出色完成任务。”
卧槽,前两天刚从他这儿要走了十几个塞特斯银币,转脸就不认人了。
“班尼队长,这也太快了吧。”
班尼瞧出了莱昂的不快,勾了勾他的鼻子,陪笑道,“别担心,等风头过去,我会给你求情的,大家都是兄弟,忍忍吧。”
总算说了句人话。
莱昂准备进入营房休息一下。
“哎,干什么?”班尼一把拉住他。
“脑壳疼,休息一下。”
“不应该是菊花疼吗?”有人插嘴道。
“去那儿,兄弟们知道你累,早把行李铺盖给你送过去了。”
班尼指了指马棚旁边的草料棚。
“别客气,这都是兄弟们应该做的,大家鼓掌欢送一下。”
“啪啪啪啪!”
尽管莱昂早有了摊上事的心里准备,可还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儿的人跟前世的人都一个德行。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平静道,“谢谢队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莱昂,你应该改名叫粪球了。”
“不,应该叫倒霉蛋,哈哈哈。”
“另外,莱昂你待会需要去一趟宿营长那儿,他好像十分想念你,从醒过来就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一会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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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多医生,拜托您再给我来一针那玩意儿吧,实在疼得叫人难过。”
“止痛剂?”
“对对,没错。”
身着一身白色袍子的蒙多医生,放下手里沾满血污与碎肉的手术刀,推了推滑落的厚眼镜,随手拉过一个大药箱,一个架在十字架上的骷髅头画在箱子上,笑容诡异。
“蒙多医生,听说您是前几天刚来到这儿的?看您这装扮不像是共和国的臣民。”
蒙多举起一根金属针管朝着空中喷出了些绿色的水雾,接着狠狠扎在了苏莱曼的大腿上。
“啊……”
“大人您说得没错,我来自贝尔兰斯特的左岸镇,是克维尔军团长重金聘请来的。
如您所知,我们那儿的医术要稍微发达一些。”
“那这么说来,我挨得这顿打刚好可以让您的医术派上用场了,看来军团长真是深思熟虑啊。”
蒙多把最后一滴药剂推进苏莱曼的身体,瞧着他的大腿上很快出现了几枚红色小斑点,这才咧嘴笑道,“大人,您放心,我很快就会让您好起来。”
“辛苦您了。”
“应该的,”蒙多继续拿起手术刀,把苏莱曼背上敲烂的皮肉一点点割掉,细小的肉屑很快在金属盘中堆成了小山,整个脊背也完全露出鲜红细嫩的肉芽,紧接着他用一个大刷子沾着白色的药液涂了厚厚一层,又拿出一张透明的皮状物贴在上面。
最后反反复复修剪了边缘,这才放下大号剪刀,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好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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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蒙多医生背着药箱走出营房,苏莱曼痛苦的表情也逐渐舒缓,刚放出来不久,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嫖ji三巨头赶忙一溜烟地凑上前来。
“老大,兄弟们干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了,历任军团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狗屁克维尔刚上任怎么敢对您动手?还把兄弟们当成罪犯一样抓去审来审去,就差连床上用的什么姿势都要交代清楚了,最后还暂停了我们的职务,真是欺人太甚!”
多姆憋屈了一整天,忍不住嘟囔道,“老大,您就没跟他说清楚吗?兄弟们可都是执政官带出来的。”
“妈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要是管住下面那玩意儿,能有这档子事?我能被打成这熊样?老子还没地说理呢!”
嘶吼牵扯着皮肉,苏莱曼疼得龇牙咧嘴。
里德见状赶忙示意多姆闭嘴,小声道,“老大,您别生气,兄弟们这是为您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难过呢。”
“哼,这还算句人话。”
“不过老大,如果这臭小子连他执政官都不当回事,以后我们的处境怕要很难了。”
“怕什么?”乔治也终于开了腔,“有压迫就有抗争,既然他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么咱们就让他知道厉害。先拿那个多嘴的哨兵开刀,出出这口恶气!”
“就这么干!”
“同意!”
“手里拿着榔头的人,眼里到处都是钉子,我们没必要跟他对着干,好好收起你们的尾巴,别再给我惹事了,”苏莱曼顿了顿,“只要我在,你们很快就能恢复职务,至于那个新兵蛋子,可能什么都不懂,不过也得让他多吃些苦头,知道管住嘴巴的重要性。”
“放心吧,老大,会让那臭小子大哭一场的。”
“你们稍后给执政官写封信,问下军团次官的任命什么时候出来,还有打探下他与隆吉家是不是又有了新矛盾?
另外,提一下我挨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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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莱昂头一次体会到这句古老谚语中蕴含着深厚的哲理。
在乱糟糟的草棚里收拾了下被凌乱的铺盖,他快步往苏莱曼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他就与嫖ji三巨头狭路相逢了。
猝不及防,躲闪不及,莱昂只得迎面正刚,一个标准的军礼且大声喊道,“长官好!”
他深知,在这敏感时刻的任何小失误,都会沦为把柄,变成一个火星,激起他们的怒火,把自己烧得渣都不剩。
所以,谨小慎微,保命良策。
“我们又不是聋子,这么大声干什么?喊口号就能把敌人全部打垮吗?是不是军营的伙食太好,让你吃饱了撑得慌?”
多姆喷薄而出的唾沫让莱昂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海鲜味,可能是牡蛎,也可能是鲍鱼,具体他也拿不准。
“松松垮垮,这站姿连阉了的公鸡都不如,一点都没有军人的气势,真他妈给军团丢脸!”
乔治接过话茬,对着莱昂的腿弯狠踹一脚,大喝,“给老子站好!”
“是,长官!”
莱昂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不过他很快站稳,竭尽全力保持最标准的姿态。
“哼,这才像点样,”乔治撇了撇嘴,只打量了他一眼,挥手却又是狠狠一个嘴巴,“这圣洁的军装上怎么能有草丝?是不是又躲到哪个角落里偷睡去了?”
“报告长官,刚去草棚收拾铺盖了。”
“啪!”
多姆抡圆了手臂也是狠狠一个嘴巴。
“战士上战场,哪来那么多理由。”
“是!”
“好了,咱们该去吃晚饭了,再说宿营长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一直沉默的里德看够了热闹,终于开腔解围。
“哼,小子给我记好了,再做出有损军人尊严的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莱昂捂着红肿的双脸,一瘸一拐进了房间,他清楚这段日子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