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多亏本尊及时醒了,不然今天你必死无疑”尺渊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吸收着余七体内的梦尘。
余七从来没觉得眼睛的声音如此动听:“哎……给我留点”说话的时间,体内的梦尘又没了一点,没了性命之忧,余七就开始心疼梦尘了。
“本尊先前为了救你,损失了积攒了两千多年的梦尘,现在拿回这么一点,小子还扣扣索索。”眼睛从尺渊中浮上来,与以前大不一样,眼睛四周有了一层层黑色的褶皱,散发着幽幽的光泽,最下方,有一个像是鼻子一样的隆起,若有若无,还没有完全成型。
“说话要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要你救过?”余七惊讶于眼睛的变化,这次的意外收获倒是便宜了眼睛。
“你以铸体微末之道触碰法则,忤逆大道,要不是我出手,早就形神俱灭了。不到无极梦体,切不能再去招惹法则”
余七想到那天写死字的时候,有一道七彩的光芒,原来是这只眼睛的功劳,现在来看,眼睛已经救了他两次。但是这眼睛敌友不明,话不能信十分,再说两千多年的积蓄都没能长出血肉,而今这么一点梦尘就能,这两千多年的积蓄也太尴尬了。
“小子知道个屁,第一,本尊只能吸收游离在天地间闲散的梦尘,能有对抗法则的一击之力也是你祖上积德。第二,这可不是一点梦尘,井底之蛙,这个数量的梦尘,全大陆能够拿出来的,屈指可数”眼睛知道了余七的想法,气的七窍生烟。
“我要是祖上积德,怎么就被你钻进来了”余七撇了撇嘴。
“你以为本尊想到你脑袋里,本尊本打算找那个小子,那小子有胆有识,天赋异禀,而且心狠手黑,哪像你小子,心慈手软,鼠目寸光,难成大器”眼睛批评起余七来,那是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您老看走眼了吧,没想到我把那小子给揍趴下了。老实说,以前我的梦尘过尺渊的时候是不是都被你克扣了?”
“本源梦尘本尊不能吸收,本尊只能吸收这种无主的梦尘”
“梦尘还有区别?我读书多,你骗不了我”
“井底之蛙,本源梦尘是来自于梦图,但是你体内的梦尘明显属于谵妄之地,谵妄之地极其凶险,从中取梦尘难如登天,今天你小子能够得到这么多,那时天大的造化”
“谵妄之地?”余七奇怪地问道。
“小子,你再不修炼,体内的梦尘就逸散了,早日成就无极梦体,你也能在这个大陆有了立足之地。”眼睛现在不想和余七多说什么,知道的越多越不利。
来日方长,余七也不急在这一会,现在看来他要是死了,眼睛必死,要不然眼睛也不会耗费那么大救他;眼睛要是死了,他落得轻松,从这个角度来说,在和眼睛博弈的过程中,他占了主动。
眼睛说的轻巧,要练成无极梦体体谈何容易,炼皮这一块就耗费了他将近三年的时间,虽然里面也有他分心引梦的缘故。炼经脉比炼皮难度更上一层,想要十二条经脉大成,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小命保住了,精神一放松,身上各个地方的疼痛就纷至沓来,余七忍不住吸了口气,一身的小口子被凉风挠着,加上体内经脉锤炼时的撕裂感,疼的余七只想拿把刀抹了脖子一了百了,只能努力不去想疼痛,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引导梦尘,更别说去管外面魅怎么样了。
余七清晰地感觉到分子级别的蜕变,这种改造不是替代,而是融合,梦尘渗进了每一个细胞,与之纠缠,而后合为一体,却完全不影响器官的机能。梦尘到底是什么,余七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排斥,反而有本能的迎合,别人为什么不能这样。
好在十分钟左右,体内的梦尘消耗殆尽,余七检查了一下,还有意外惊喜,不仅仅是阴肺经完美炼成,阴心经也成了,心包经也成了四分之一,更惊喜的是,第一座横跨尺渊的引梦桥白生生伸出来了一大截,已经快要连接到意识,看得余七喜笑颜开,这些梦尘算是物尽其用,一点没有浪费。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鼻子里的血腥味更重了,身边的甄帅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浑身仿佛由内而外水洗过一样,一呼一吸都有了韵律,舒畅异常,除了这些,再没了其他的感觉。余七还不知足,平时小说不都是伐髓洗骨,身体的杂质应该排出来才对,而不是现在全身干干净净,仔细闻闻除了汗臭再没别的了。
余七忍不住心里有些失落,哪知眼前突然闪过一抹刀光,余七吓得一个哆嗦,手脚并用往后缩了几步,发现甄帅仍然闭着眼睛,手中的关刀只是无意识召了出来,二人又是并排坐,才伸到了他的面前。
长出一口气,余七抹了把冷汗,又惊又喜,放在以前,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躲得开,皮肤再硬,也硬不过梦兵,就是不被捅个对穿至少也得破层皮。
抬眼见甄帅一张脸已经扭曲了,腮帮子鼓起,显然正在咬牙,嘴唇青紫,睫毛在不断抖动着,额头鼻翼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很痛苦的样子,余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出声叫醒她,刚准备开口,眼睛冷笑一声:“想要杀了他你就尽管开口”
“有话直说”余七心里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卖关子,不能直截了当讲了么。
眼睛冷哼一声,显然对余七的语气很是不爽,干脆就闭上嘴。
余七还想再问,忽然感觉周围温度下降,不自禁打了个寒噤,恍惚间自己身处的地方变了,耳边想起了冲杀声,嘶鸣声,金铁交击声,眼前出现了尸山血海,一人一骑持刀而立,面对着的,是千万大军。骑士身穿占了了鲜血的黑色甲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杀意滔天,余七不经意和骑士对视,胸口一痛,好像被刺了一刀一样,忙不迭举手抵挡,这一动,眼前的景象顿时消失殆尽。余七看见甄帅的关刀和以前有一些不同,锃亮的刀面上多了二十厘米长的血液图案,血液呈喷射状,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是谁的血溅到上面一样。浓重的杀气从关刀上散发出来,冷意凛冽,让余七产生了温度下降的错觉。
吸了吸鼻子,余七捕捉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看那血液后面又浮现出了一只扬起的马蹄,血迹斑驳,虽然只有一个前蹄,但气势汹汹,战意高昂,从天而降,欲要踏碎众生一般,看得余七悚然心惊,后背已经湿透。
与此同时,甄帅身上隐梦甲渐渐显出来,原来是覆盖全身要害的梦尘碎片,有用归有用,没有一点造型,现在这些碎片却慢慢在连接在一起,形成了真正盔甲的模样,头盔,肩甲,胸甲,腰带,甲裙,靴子都有了大致的造型,已经有了锋芒。粗略一看,和刚刚看见的那个场景中骑士的甲胄差不多,只是没有完全成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用猜,余七就确定靠着那不知名的珠子给的梦尘,甄帅一举进入了引梦境。
“这小子都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初入引梦境,隐梦域峥嵘尽显,梦兵上已经能够具化隐梦图。而且只化一点构件,隐梦之浩大不可估量。”眼睛又跳出来“本尊当初也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你小子”说完不等余七说话,沉入尺渊,不再现身。
余七正想反驳两句,甄帅这时候却醒了,一睁开眼睛,血光外露,杀意不由沁出,仿佛刚刚那个画面中的骑士走出来一般。这种感觉一闪而逝,随即甄帅恢复了正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甄帅的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甚至下意识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咧了一下嘴,这才信了。
这就进入引梦境了?甄帅心里晕乎乎的,引梦境啊,连她爸甄权宇,部长张青都还没有进入,今天她就稀里糊涂里的进了,意识里引梦桥实打实的横亘在那里,梦尘已经沿着引梦桥源源不断地往意识里传送,补充着刚刚进入引梦境的损耗。
“怎么回事?”甄帅看向了边上一脸轻松的余七。
三言两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甄帅听完,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愤愤地看了余七一眼,余七满脸尴尬,当时心猿意马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忙转过身,看着和甘镇的方向岔开了话题:“咱们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甄帅听了这话,立刻丢下质问余七的心思,两个人赶紧往和甘镇中心赶去。
万籁俱寂。
甄帅想过了无数的场面,甚至不怀疑会有一场旷世大战,打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但她绝对没有想到眼前的场面。
和甘镇完好如初,中间一条柏油马路直通南北,裂缝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梦兽和持枪的人,甚至于梦兽的尸体都不见了,更别提那把长剑和里面的尸骨。
天上的紫色光球无影无踪,只有清月如水。
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