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二十三分。
男人已经醒来,坐在床边,再次盯着手机里那封来自凌晨零点零分的信息,距离十点的闹钟还有不到三十七分钟。
“我们见一面吧。”
最后的上面如此写到。
咳咳,男人还是点燃了自己不习惯的香烟,第一口就被呛到了,男人掐灭香烟,关掉还没到时间的闹钟。
“就算是不见面,也是时候整理一下自己了。”像是解释给谁听一样,男人好不容易从衣柜中挑出来一身干净的衣服,摸着蓬松的头发,自言自语到:“先去剪个头发,然后再洗衣服,收拾屋子。”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在这间小小的,杂乱有孤独的屋子里。
“没想到,哥哥竟然喜欢画画。”各种图书散落在地板上,一名女子跪坐在地板上,长发俯下,遮掩肩膀,细长的手指在书堆中翻起一本画册,“虽然画得不怎么好看。”
因为不喜欢出门,所以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独自待在房间里。就算一个人吃不完的东西,也总是会选择大份的。
画册上只有那一张画,后面一页的正中间的一页纸上写着那样的两句话。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呢?哥哥,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总是惹你生气妹妹呢?”少女触摸着这句用孤独写下的话。
“小孩子的胡子就让它长着吧,经常剃胡子长大以后胡须会生长得更旺盛的。”男人手中拿着剃须刀,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人形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高中学生时父亲说的话。“但是,我讨厌自己留胡子。”
“客人您想要什么样的发型?”
男人已经习惯了应付各种各样的陌生人迎来的笑容,“什么发型都可以,麻烦尽量把头发多剪短一些。”
“客人您想要清爽的短发,对吧?”
“这样说也没错。”
相同的话语由不同的人说出来,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不就是这样吗?
男人闭上眼,听着头发被剪断的声音,不小心落在鼻梁上的一绺碎发纠缠在一起。
女子在镜子面前试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但是似乎没有一件衣服能让她满意。“算了,还是选择帅气的男孩子风格吧,反正,我穿什么衣服,在他眼中都一样,反正都不会吸引到他的注意。”
正午的阳光照在男人身上,干净的面容于凌晨相比,感觉年轻了许多。街道上熙熙攘攘,因为,是周末,恋人们牵手走在一起,朋友们聚在一起,学生们也约在一起,懵懂的心不紧不慢地跳动着。
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在路边,像是希望不被任何人注意到,低头看着街道上的影子,阳光太过于耀眼,让孤独的人感到害怕。
“赶快回去,赶快回去。”男人心中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家花店面前。
“先生要买花吗?”店门口站着一位长发女子,面带笑容地温柔问着他。
“不,不用了。”男人摇摇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便匆匆忙忙走开了。“花,很漂亮,但是我没有能够送花的人。”男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留下这样的话,没有人听到没关系,风听到了,花就会听到,花听到了就好,毕竟,是讲给花听的话。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心中空无一物……”
男人的口袋响起了音乐,才意识到,有人正在给自己打电话。
川岛理香。男人果断地接通了电话,但是,动作却很慢,不舍得开始一般。
“不会还在睡懒觉吧?该吃午饭了,要起床了!”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欢乐。
“很早就起床了。听起来,你过得很开心呢。”男人也装作生活得很幸福说到。但是,那边却沉默了,许久没说一句话,然后,对面默默挂断了电话。
嘟嘟-,男人拨通过去,那边的女子却抢先说了话。
“你还真是死缠烂打啊,人家女孩明明都已经挂断电话了还要打过去问挂断电话的原因吗?明明都已经起床了,竟然不给人家女孩打电话吗?”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用说别人的事的语气来说自己的事。
“很累了吧。”男人用肯定的语气对屏幕另一边的人说到。小心翼翼地,轻声说到,害怕把四周的目光聚集来一样,男人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嗯,太累了,仿佛睡下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又是沉默,但是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见面吧,我想见你。”电话那边的女子打破了沉默。似乎向来就是,女人比男人更果断勇敢,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男人犹豫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下周我去找你。”
“今天吧,就今天见面吧,我已经在去你所在城市的路上了。”
男人从容中露出一丝慌乱,“是吗,你已经来过来了啊,我知道了,等你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你是跟踪狂吗?竟然知道我的住址!”
“当然是神明大人告诉我的。”
“神明大人还告诉你什么了?”男人听着女子单纯天真的话语。
“神明大人还告诉我了能够获得幸福的办法。”
“原来你就是那个一直被神明宠爱的孩子啊。”
“被你发现了,羡慕吧。”女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吹嘘着,用语言把欢快传递过来。“快回去把房间收拾干净了!还有,晚餐我们要一起买。就这样吧,待会见。”
“我明白了,待会见。”
男人打开房门,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男人捂住鼻子和嘴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在无处落脚的房间里把衣服,鞋子和各种各样的垃圾分开。
饮料的瓶子,零食的袋子,便当的盒子…少年进行着精准的分类,身边敞开着好几个垃圾袋。
“这件衣服该扔了吧,”男人自言自语看着手中脏兮兮的长裤,纯粹地因为不喜欢这件衣服又不想洗,于是把它归为“垃圾”进行处理。
“也没多少垃圾嘛。”男人看着收拾好的房间,咕噜噜,肚子响起了铃声,到了要吃午饭的时间了。凌晨的便当也当做垃圾处理了,“饿一下也没什么吧。”
“然后,有哪些衣服要洗呢?”男人把从垃圾中挑选出来的衣服再一次进行分类,脏的,比较脏的,稍微干净点的。衣服,袜子,鞋子。“枕头和床单也该洗洗了。”
男人把床单折叠成方块放在衣服上,把枕头拿起来放在床单上。男人想伸手把床褥抱出去晒晒太阳,看到脏兮兮的双手和衣服立马把衣服脱下,急忙走到洗手间用肥皂洗干净双手。
“真是秋天的好天气,不过好想念雪天啊,还要等多久呢,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男人把床褥搭在阳台上,懒洋洋地伸出双臂拥抱明媚的阳光,和之前走在大街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怀着愉悦的心情生活的话,就会有所改变吗?你不是说那是一种麻痹内心的表现吗?逃避不是好的办法,但是逃避,把机会让给别人的结果不会更美好吗?另一个世界的我啊,救救你自己吧,不管是谁,都有权利,有能力,都是可以获得幸福的。
紧握你眼前的那渺小的幸福的尾巴,去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吧。
又是那个少年,但是男人依旧看不到他。男人穿过少年的身体去抱起地板上的一堆脏衣服,枕头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