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确定好房子的前几天,项南的日程被仝心安排得满满的。第一天,仝心带着项南到云南路美食街吃烤羊肉串,那个烤羊肉串的炉子号称是全上海最长的,的确很长,但给项南印像更深的是那等着吃羊肉串的队伍,弯弯曲曲像条长龙,龙头是乌烟弥漫。
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他们俩。仝心一口气吃了三十串,把项南都看呆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谁吃这么多的羊肉串。第二天,项南一辈子也忘不掉,她带着他直奔机场,坐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说带他去吃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在广州的餐馆里,菜上来时吓了项南一大跳,居然是一盘小老鼠,没长毛,粉红色,几乎通体透明,连内脏都清晰可见,眼睛还没有睁开,在盘子里蠕动。
项南觉得非常恶心,不愿意动筷子。仝心吃得津津有味,她不断地用餐巾纸擦拭她的嘴角。第二道菜也上来了,更让项南触目惊心,居然是一只被揭去天灵盖的活猴子,紧紧地绑附在小笼子里,不能动弹。
"这道菜叫猴脑,用勺子挖,然后放到火锅里烫着吃,现挖现吃,绝对新鲜,有很丰富的营养价值。"项南忍耐着,大口大口地灌着啤酒,不愿意动一筷子,更不愿意动一勺子。他觉得这种吃法实在是太残忍了,茹毛饮血,这和吃人有什么大的区别呢?
项南不愿意吃,仝心并不勉强,一个人吃着,她说这几个菜要好几千块钱,可不能浪费。
"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呢?"项南实在忍不住了,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区别可大啦,我知道你对吃动物不太感兴趣,但我敢保证,你对吃人一定有很大的兴趣。"仝心不慌不忙地说。
"开什么玩笑!"项南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晚上我带你去吃人。"仝心凑到他的耳边说。
项南灌了口啤酒,没有理她。
下午,仝心拖着项南陪她逛街,自己倒没有买什么,却给项南买了块手表和一条鳄鱼皮带。
由于中午没动筷子,项南很快就饿了。
"晚上吃什么?"项南问。
"吃人啊,不是说过了吗?"仝心露出皓齿地笑。
"别开玩笑了,早点吃,早点回上海。"
"没有开玩笑,真的是吃人。"
项南不再说话。看到项南不吱声,仝心神秘地说:"走吧,吃饭去,晚上,你可得多吃点。"
令项南没有想到的是,仝心真的带他去吃了人,吃女人。那是以女人作为盛菜的盘子,全裸的女人,身上摆着各式的菜肴,阴部当中摆着一朵洁白的莲花,两个乳房上覆盖着红玫瑰,主菜摆在腹部,莲花的旁边摆放着一条清蒸鲤鱼,鲤鱼的旁边是一圈扇贝,她光洁的腿上摆着一些其他的海鲜,手臂上贴花似的贴着一片片各式各样的水果,她的嘴唇上摆着一只殷红的樱桃。
项南坐了下来还以为是个假人,他想起以前在乡下年关时候,桌子中间的那盘用木头雕刻的假鱼。可是,他却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在动,在眨动,在微笑。
"这叫女体盛,从日本传过来的,多吃点,秀色可餐,怎么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仝心在一旁得意地说。
项南在她身上夹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看看那个女人的眼睛,她始终在微笑,可他却总是想到那只猴子流泪的圆溜溜的眼睛。
女人很美,摆在她身上的菜也不像菜,倒像人体彩绘,几乎是美妙绝伦,项南却为那个静静躺着,一动都不动的姑娘感到可怜。"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两句诗一下跃然项南的心头。
看样子,女人真的要被男人吃了,离被吃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今天是洁白的瓷盘,明天可能就会变成盘中餐了,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吃女人的历史,北宋太祖的王皇后的弟弟王统勋就以宰割奴婢,煮食女人肉为乐。"秀色可餐"这几个字的背后原来竟有不少的娇艳生命的代价。
但在美丽的女人的裸体面前,项南的这些想法只是过眼的烟云,刹那间消失了,他更多地被女人那些遮挡不住的敏感部位所吸引。
他小心翼翼地动着筷子,也小心翼翼地动着眼睛,不让仝心看到他的急切,他装着无动于衷的轻松模样,但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游动,心头的诗也一句接一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抹微云,天连衰草"。菜在嘴里毫无滋味,项南的心里完全是秀色,可餐的秀色,引起无数欲望的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