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里我莫名其妙地迷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心跳加速。而且她就像突然从某个空间里冒出来的似的，因为之前对她没一点印象的，当然，也许完全是因为自己实在没上过几次课。一切仿佛回到了初中，我仍默默恋着慧的年代。
我甚至为她每天去上起了课，也才发现原来也不是每次都可以看到她的，而且她的出现似乎完全没有什么规律。
后来我知道她叫孙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那么多叫"慧"的女孩子有缘），我没再像以前那样称她为"慧三"，只是开始因她的每次出现暗自动情，甚至在一次闲谈的时候对张亮说到了这个。
张亮原来与我同一个宿舍，只是在一个月前他搬了出去，听说和一个女生合租了一套房子，过得相当逍遥自在。我没想到的是与他合租的那女生就是她，孙慧。
"她不打算再读了，你不知道吗？"他跟我说了她的一些情况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废话，我怎么会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呢？"我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来。可是，我是在乎吗，甚至跟她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为什么要在乎呢？
"跟着她男朋友去过日子啊！"
"哦。她现在不是跟你住在一起的吗？怎么，你满足不了她还是什么？"我自己都可以听出自己话语里面漫溢的酸味。
"说哪去了，我对她是一点****都没有。"笑了一下，他接着说，"要不我帮你从中间拉下线，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们两个单独聊聊？或许还真能产生爱的火花呢。不过你要给我个夜机钱。"
看我没有反应，他继续说着：
"不敢吗？还是太小气，几块钱都舍不得啊？"
"哪有？只是你小子话太多了。"
"分明就是，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像你这么窝囊的家伙，喜欢个人连跟人家单独说句话都不敢！"
"好，去就去。"我不知道我在赌的是什么气。
于是，那个晚上，莫名其妙地，我跟着他一起，顺着一条路，一拐再拐，绕过无数卖菜卖水果的摊点以及形形色色的小饭馆和大排挡，来到他们租住的民房。
一楼的两个住户在吵架，永不会停歇的样子。没有灯，黑暗的楼道里我连续踏空几次，终于来到他们住的三楼。看到她，内心竟开始悸动。
张亮在她面前对我大夸海口并一再强调我是她的暗恋者之后，我们三个加上本来就在屋里和她在一起的一女生刚好凑够一桌，打起了麻将。看到他们都在很凶地抽烟我就也跟着一根又一根地抽了起来，虽然完全不知道如何吸气，吐烟圈什么的，也尽量装出一副很熟练的样子来。
虽然是第一次坐麻将桌，以前有在游戏中有接触过的原因，我也很快就手熟了起来，后来竟然一再自摸，让在座的全都大跌眼镜。
与我相对的是，她却是当中输得最多的一个。张亮一边朝着我使劲挤眼嚷嚷着要我帮着付钱，一边支着另外一女生离开，将嘴的说话功能充分利用，还不忘一再向孙慧解释，说我是如何喝多了，如何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如何应该给留在这里。说得我像一个物品，要随便给寄放在这个地方似的。我只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几句话，"你别把我给卖了就行。""我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处女了。"
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他们离开，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发现自己很多话就像卡在了喉咙里的什么东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后来竟然很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是真应该去锻炼下了。"
"锻炼什么啊？"她说着倒了杯水给我，"喝水吧。"
"胆量啊，我竟然在与女生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接过水，"谢谢。"
知道我也偶尔看一些书后，她颇为得意地拿出她整整一堆的郭敬明的书，看上去满有成就感。但得知我并不喜欢后有点失望的样子，给我看另一些，是一个叫蒋振东的编辑编的几本爱情小说的集子，我大致翻了下，也了无兴致。然后我从书上抬起头来，就看到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的一副扑克牌放在地上：
"打牌吧！"
于是我们一起来寻找各自会玩的扑克玩法的交集，结果却发现只有个"接竹竿"，两个人硬着头皮玩了起来，然后发现每次都是我最后把所有扑克收到了自己的手里。我说看来是智商的问题。在又接连几次的大赢之后我更加肯定：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确实是智商的问题。"
"切，"她说，"巧合而已。"
也许真是这样，接下来几次我开始输起来。当我们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她扔了条被单给我，示意我在张亮睡的那张空床铺上躺下，"睡觉吧。"
于是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了话。
"我都没怎么上过课，你怎么注意到我的？"她先开的口。
"我也不怎么上的，所以可能是，缘分吧。"我把后面几个字咬得很轻。她没有应答，整个空间又回复沉寂。
"听说你要走了？"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从我嘴里冒出来的。
"是啊，在等那边打钱过来，钱一到，就走了。"
我突然感觉说不出的失意，再没有了话语，又睡不着，辗转反复，直到我可以听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我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下床，慢慢凑到了她的旁边，我想吻她一下。整个过程我都在想，当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是会无意识地抱住我，还是清醒过来将我一把推开，但都不是。当我嘴唇就要碰到她的时候她感觉到我的鼻息，睁开眼睛，"啊"的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我有点不知所措，慢慢地扶她再躺下，她僵硬在那里，没一点反应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然后往回走，剩下一句话在我脑子里盘旋很久，终于给说了出来，"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跟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感觉。"
"你喜欢我？"那问话在空中一再跌撞，但一直没找到它应该有的答复，"其实你并不了解我。"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重新躺下，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到天花板，却怎么都无法再闭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默默地睡着了。
张亮再次与我提起她是在两天之后，他说刚把她给送到火车站。然后感慨，好可怜一人啊，到了男朋友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个着落，很有可能就只能去做鸡了。然后不忘责怪我：
"你小子真是个窝囊废！"
"也许吧。"我淡淡地说。
"多好的机会啊不知道利用，人家说你有色心没色胆呢，真是把人都给丢完了。"
"随便吧。"其实说实话，我倒不认为这话真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张亮突然笑了起来：
"你那天跟她之间到底做了些什么呀？"
"关你屁事！"
"其实不说我也知道，她都跟我说了。"
我想，去你的狗屁，没想到他竟然接着说了下去，"是不是有一句'对不起，吓到你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