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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忆

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了那家桂花酒酿圆子。

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店里装修得比较古朴,很有一种清新雅致。

此时里面的人还不算太多,当他们踏进小店时,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很快服务员就端上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放在了他们桌上。

“嗯,这里的酒糟很香呢,和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模一样,你尝尝!”池轩轩先试着吃了一口,抬头对他说到。

沈放点头也舀了一勺,“嗯,味道确实不错!”

“是吧!这家的味道和我小时候常吃的那家是最像的,这么久没吃了,还怪想的!”

“为什么很久没吃了?”

“我妈妈还没嫁给我现在的爸爸以前,我和她不在云川,在隔壁县,那个时候她经常没有时间顾我吃饭,除了在学校,其他很多她不在的时候我就经常到楼下那家卖酒酿圆子的店里吃一碗圆子,后来就搬走了,没再去过,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开没开。”

沈放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要是想吃的话,下回就陪你去那儿吧!”

池轩轩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陪她去,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对他笑着说:“好啊!”

她手里拿着白瓷勺子在碗里转了半圈,又说道:“其实我喜欢吃这个还有一个原因。”

沈放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把一颗白如珍珠的小圆子舀了起来,说:“你看,它们每一颗都是圆的,小时候常听别人说这东西寓意着团圆,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只要多吃一点,我妈妈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来陪我!”

池轩轩很小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此后是她母亲杨妍一手把她带大,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孩子本是艰难,又因为早年不顾家里人反对硬要跟她亲生父亲私奔,也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

因为杨妍每天要打好几份工,很少有时间陪她,经常只有池轩轩一个人在家,每次出门前杨妍都会给她点钱让她自己下楼随便看着买点。

所以那个时候的池轩轩特别希望杨妍能不要每天都那么忙碌,能够多一点时间陪她,让她不用每天都自己面对那空荡荡的房间。

直到她九岁那年杨妍遇见了她现在的父亲丁许坤,她们搬到了云川开始了新的生活,杨妍总算不用东奔西跑地奔波,她也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亲有母亲。

可是这种短暂的幸福也仅仅只维持了半年,她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到家,看见一堆人围在他们家门口,其中有两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察维持着现场秩序。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没来由得紧张,抓着书包袋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她走到门边向那两个警察说明身份后就被允许进了家,空气里隐隐还夹杂着一点刺鼻的气味。

她进门首先看见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丁许坤,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看见她进来之后迅速跑过来抱住了她,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跟她说对不起,她只看到她妈妈的房间里又走出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不知在记录什么。

那个警察走到他们身边,公事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响起,“经初步判断,我们发现死者房间里有大量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还有几份她最近去看心里医生的证明,整个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他杀的可能,厨房里的煤气开关也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所以我们认为死者是因为抑郁自杀。”

抑郁……自杀!

怎么可能呢!她妈妈怎么可能得抑郁症甚至自杀呢。

池轩轩心里想,明明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明明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她怎么可能自杀呢!

虽然她知道最近母亲的情绪确实不好,但绝对没有到自杀的程度,那时的池轩轩已经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才更不相信杨妍会那么轻易地去死,甚至忍心丢下她。

可是再多的挣扎也在她亲眼目睹杨妍的尸体之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杨妍很整齐地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就像平时睡着了一样,仿佛只要她轻轻唤一声她就能醒来,可她明白的,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她并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只是呆呆地望着杨妍冰冷的尸体,事实上她从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自那之后,她便跟着丁许坤又搬了家,就是现在他们的住处。

丁许坤把她照顾得很好,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父爱,这些都是丁许坤给她的,她很感激他,便也不忍心一直看他变着花样哄她开心,总是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心情。

所以在一次生病时丁许坤把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她手里,她第一次开口喊了他爸爸。

她看见他很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身体,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以为他只是突然听到她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出声道:“谢谢你,爸爸!”

这时丁许坤脸上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轻声说:“诶!快吃吧,吃完了病才好得快。”

后来她就慢慢地从那次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开始正常的去学校上课,继续过着每天平淡的生活。

淡淡的桂花夹杂着酒糟的醇香肆意在空气中。

池轩轩失神地看着碗里的圆子,嘴里呢喃,“可是我现在吃再多,她都没有时间陪我了!”

沈放看着她纯白无暇的脸,轻声开口,“换个人吧!”

“什么?”池轩轩回过神来望向他。

沈放直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浅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换个人来陪你吧!”

两人在沉默中看着对方,池轩轩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放的话听起来太模棱两可,她无法确定那句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时的沉默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还没等池轩轩想清楚他这句话的含义,沈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那边好像说了什么,他回应道:“好,我等会儿就过来!”

在电话正要挂断时,他又说了一声:“对了,你问问惠姨吃酒酿圆子吗,我刚好给她带点过去!”

那边应该是答应了,他又说:“好,就这样,先挂了!”

一通电话后他们之间尴尬的沉默气氛才消散了些。

池轩轩放下了刚刚纠结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吗?”

沈放收了手机才道:“嗯,是顾执,本来说好要去他家的,不过昨天没去成。”

因为什么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池轩轩又对他说道:“那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不太好吧,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只是去一会儿,很快就走。”

看他那么坚持,池轩轩也不好再拒绝,就答应了他。

随后他们打包了一份酒酿圆子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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